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遍體鱗傷,失去意識的朋友。

所以他沒有報什麼期待,這是個什麼樣的地方,是什麼樣的場所,沒有自保能力的人在這種情況下,會經歷什麼樣的事。

已經過去快兩年時間了,白曉陽還記得那一幕。

他不僅記得自己當初是怎麼救的人,怎麼報的警,更清晰無比地記得,自己到底有多少次,親手將朋友從自殺邊緣險險拉回來。

全是刀痕傷疤的手腕,還有那些蒼白無力的勸解。一遍又一遍地說,說會過去的,一切都會過去的。

白曉陽難過地說,「你是我在這裡唯一的朋友。」

小森侑輕聲問他,「你也經歷過類似的事嗎。」

「沒有。」他想了想,還是補充了一句。「但我的親人遇到過。是因為我。」

「不可能是因為你。」

「是因為我。」白曉陽空著眼,低聲說,「是我害的。」

無論是間接還是直接,是刻意還是無意,那都與他有關,這輩子脫不掉的干係。

無論躲在哪裡,逃得多遠,他都是負罪的,付出再多代價也還不乾淨的那種。

到最後終於,小森侑笑著對他說,「我知道了,那為了你。」

「為了我?」

「為了你。你也是我在這裡唯一的朋友,也是最好的朋友。」

他還是堅持了下來了,也不再嘗試自殺,也開始尊醫囑服用藥物,即便偶爾也會噩夢纏身,驚恐發作的時候連白曉陽都害怕。

但他還是,堅持下來了。

那時候白曉陽也才大一。

剛來到千里之外的陌生國家,連和教授對話都磕磕巴巴。

那時候吳晟不叫吳晟。

他不是中國人,靛藍色護照上的名字是Reik Wheaton,Wheaton食業的那個Wheaton,是如果不是在警署和法院聽對方律師提起過吳晟這個名字,白曉陽甚至連一點印象都不會有。

現在想其實他和段嶼很像。

資產A11左右,父母更是未知數,富二代的身份、差不多的興趣愛好、在一定程度上俯視著所有人,傲慢而不自知。混血感很強的英俊相貌,受歡迎的性格與偽裝出來的親和感,帶有目的性散播的善意。

白曉陽能理解小森侑。

被這樣的人鍥而不捨地追求著:每日一束的手扎花,接連不斷的禮物,耐心的陪伴和從未吝嗇的情話與讚美。

白曉陽捂著小森侑不斷滲血的手腕,緊摟著他冷涼的身體,聽他沙啞又平靜地說。

說自己做不到不心動。

他喜歡這個人,相信著這個人,於是去回應,然後一念地獄,還是怪他自己。

這官司打了很久。

兩個沒背景的東亞留學生,其中一個背著學貸,另一個連下個月的生活費都不一定有著落,在這種情況下,白曉陽幾乎竭盡所有去幫助他的朋友。指認,指證,出庭作證。

白曉陽不是唯一的目擊者,甚至不是唯一的證人,但肯出現在法庭上的只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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