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寒衣聽了半日,到這會兒終於攔他:「不用忙了,我穿什麼都好。」
「公子您又這樣。」
「主上平日給我的,已經足夠好了,」他甚至有些小心端詳侍人的神色,像是哄勸,「真的,我隨便穿一件就是了。」
他沒有說假話。
姜長寧給他的吃穿用度,皆是他平生所未見,他既難以習慣,且心也不安。
這新近跟隨他的侍人,與從前遇見過的刁鑽惡僕不同,是個忠心的,一心為他想,只是心直口快些,將他打量了幾眼,臉上就現出無奈來。
「公子,不怪奴才說您,您也太不知道爭了。今夜聖上擺宴,且不說別家的男眷俱在,您打扮得隆重些,也是給殿下長臉面。單說近的,還有明公子呢。」
對面未將話說透,只遞來個眼色。
江寒衣沉默了一小會兒:「明公子待我挺好的。」
侍人稍撇了一下嘴,不由長嘆一口氣。
「明公子八面玲瓏,待人沒有不周到的,要不然,殿下也不能將後院的事都交給了他打理。但正是太周到了,公子您才多少該為自己考量一些。」
他道:「殿下是何等樣身份,您瞧瞧旁的親王、郡王,或是隨意哪個官宦人家,便是少的,也總有三房四房。咱們府里,如今還沒有正夫呢。您別嫌奴才說話直,咱們男兒家,總是趁著這幾年,替自己多掙些奔頭,也不能凡事都太不爭不搶了。」
江寒衣低著頭,沒有接話。
那侍人便越發嘆氣。
這江公子,極好的一個人,但未免也太老實,乃至於木訥了一些。他一個出身低微的影衛,能得齊王殿下的青眼,已經是旁人不敢想的福分。於情於理,都比不過明公子,更遑論將來明媒正娶嫁入府中的正夫。
女子古來薄情,便是殿下如今有十分的心在他身上,也保不齊能有幾年,便又瞧上新人了。不如趁著眼前,替自己多爭幾分寵愛,謀幾分實在的好處,才是真道理。
不說旁的,便是哄來一個小侍的名分,也好啊。總勝過如今,沒名沒分的住在南苑裡,也沒得過一句準話,叫人瞧著七上八下的。
只是這位主子,怕是聽不進勸的,也愁人得很。
他只得轉頭去,繼續收拾挑選那些衣裳,道:「奴才也是真心為公子好,才多話幾句,公子有閒便細思量吧。」
話音剛落,門外卻傳來淡淡一個聲音:「說什麼呢?」
他未抬頭,已經聽出來人是誰,慌慌張張地丟下手中衣衫,倒頭便要跪:「殿下恕罪。」
心裡頓時懊惱,自己終究是好心多嘴。背後嚼主子的舌根,也不知犯了多大的忌諱。
畢竟聽聞,江公子原先的侍人,便是嘴碎多事,觸了殿下的霉頭,被趕到了外院去,當夜就犯了糊塗,鬧出好大一場風波來,最後竟是落了個投井自盡的結果。其中撲朔迷離,令人想起來也膽寒。
他逕自瑟瑟發抖,一旁江寒衣便要開口替他求情:「主上,他並沒有……」
「下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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