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程說過,懷安的身體狀況不宜飲酒。
懷安的耳朵燒了起來,酒液的灼熱感勾勾纏纏繞進他的四肢百骸,他的指腹發軟,觸及帶著冷意的酒杯,唇抿了一口,水色暈染開。
南澈的視線在懷安的唇上停頓一兩秒,而後不動聲色將懷安的酒杯添滿了。
晏舊辭與使者和朝臣說了些話,目光再落到宴席的主座上時,面色蒼白的人臉頰起了紅暈,那雙近來烏黑清亮的眸子也泛起了瀲灩水光。
「皇上喝酒了?」
「是奴才...」南澈低眉順眼,做足了瑟縮怯懦的奴才姿態,然而他話沒說完,懷安的聲音緊跟著響起。
「老師,」懷安的眼眸不聚焦,他的聲音被酒泡軟,尾音上翹,好似一把鉤子,惹得人喉嚨發癢,他伸出手牽住晏舊辭的寬大衣袍,「是學生貪杯多飲了些。」
空氣在瞬間變燥。
晏舊辭和南澈同時感到口渴,他們的目光鎖死在那隻握著白色袍子的蒼白玉手上。
晏舊辭手指輕覆懷安的手背,他拂開一片雲般撥開懷安的手,聲音宛若山間水,「皇上醉了,南澈,你帶皇上去休憩。」
南澈的頭不曾抬起過,他頭顱定住,黑沉沉的眼珠從左往右移。
沾、花、惹、草。
「奴才絕不懈怠。」
-
喧囂的聲音如流水般逐漸從懷安的耳邊遠去,一場雪吞沒了所有的蟬,宮裡靜得可怕,幾盞紙糊的燈在重重綠葉里垂下鬼影。
懷安的步子踉蹌,他的手腕被人攥住了,南澈走得極快,懷安跟得勉強。
今晚南澈餵給他的酒實在辛辣,他的喉間不舒服,腦子在酒精的侵蝕下也變得暈漲。
「南...唔!」
懷安剛發出一個字音,嘴巴就被人捂住了,他的背撞在樹幹上,疼得他折了一下眉。
「安靜些,」幽幽白色燭火下,南澈的臉上多出陰翳的色調,他的背挺直,眼眸自上而下掃視懷安。
懷安的大半張臉都被南澈的手掌捂住,他霧蒙蒙的一雙醉眼睜大,微微錯愕的看著南澈。
下一瞬,懷安伸出雙手摟住懷安的脖頸,偏涼的掌心擦過南澈的體溫,懷安哄小孩兒一般用指腹緩慢摩擦南澈後頸凸起的骨頭。
含糊不清道,「別生氣,你想要什麼我都給你。」
南澈的手掌沒有拿開,懷安柔軟的唇瓣挨蹭南澈的掌心,他能夠盡數感知懷安的呼吸。
南澈眼眸微眯,現下宮中的防衛都集中在宴會上,本應寸步不離守著懷安的宋賀,因為宋遠知回京都,興奮中忘了自己的職責。
而即便如此,事無遺漏的晏舊辭也未對南澈單獨護送懷安生出什麼戒備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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