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在場幾乎都是自己人,他也沒再避諱,「難怪顧大人嚴禁各地私用官倉在先,可各地糧守依然變本加厲!一旦事發,泰王是罪有應得,可顧大人連帶南直隸諸多官員都要受株連,難不成還要我們一起替泰王擦屁股?」
這可真是個好問題。
「做夢。」在場唯二的官身韋大人冷笑,「我就是拼著烏紗不要,也由不得這些奸商囂張!」
在坐含黃五在內的五個奸商瑟瑟發抖。
外頭摸魚的半個奸商也縮了縮腦袋。
這時,宋如松卻一針見血,問出一個關鍵問題。
「可一個閒散王爺,如何貸得動整個南直隸並周邊地區的所有糧倉?」
場上都是大佬,自然聞弦知音。
「平日裡是調不動。」顧二冷笑一聲,「但若是某些神宗心腹率先開了這個頭呢?」
他緩緩道,「比如……方知州。」
聽到這裡,顧悄手一崴。
網兜里歷盡千辛萬苦撈到的一隻紅頂獅子頭一個錦鯉打挺,「噗通」又落回了水裡。
他捋了捋前因後果,終於看懂了這個巨大的陷阱。
也第一次看懂了當初謝昭擺出的那盤殘棋。
從頭到尾,老皇帝都只做那隻執棋的手。
他從未入局,只高高在上,看一石二鳥,兩敗俱傷。
令顧准賑災,不過是個線頭。
原本顧准如果開南直隸倉廩賑濟北方,那早已得令的皇商便會立馬漲提糧價,屆時本就受災的南直隸必然怨聲載道、民心大亂,顧氏一系必會名正言順被問罪。
畢竟太子案既已明了,兇手也浮出水面,顧氏早已沒有了利用價值。
先皇舊黨,此時不殺,更待何時?
可顧准慣會絕境求生。
老尚書一紙奏摺上達天聽,大哭特哭南直隸雪災嚴重,春耕不容耽擱,婉拒了開倉賑災的不合理要求,並提出泰王十分有錢,手中的南直隸皇倉歷年來只進不出,是時候為國效力了。
這眼藥上得十分到位。
神宗一看,滿臉褶子上都寫著十分不悅。
他最是好大喜功,即位以來北捶韃靼,南干百越,西踹匈奴,東邊手撕海上倭寇,窮兵黷武,糧草耗損極大,甚至時常調用各處民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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