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幾個豆丁,在另一間院子裡正排排坐,搖頭晃腦地背著對韻歌。
顧勞斯一進門,就見家中學習氛圍濃厚,一派熱火朝天,很有高考衝刺的既視感,頓感老懷大慰。
府學汪銘的套路,大家縣試早已熟悉,但他還是不吝從懷中掏出一本顧氏私藏的——抱廬文集,「這是汪大人的集子,這兩天大家看看,琢磨琢磨他老人家的喜好,爭取科考不落後三。」
這集子難得。
舊時文人都喜好編集子,名氣大些的,倒是有書商上門求梓,名氣一般的,半賣半送勉強也行得通,便是有些孤芳自賞的,也能自掏腰包,自費雕版,書印出來沒人要不礙事,可以好友恩師之間,連塞帶送。
汪銘老大人卻哪種都不是。
他不好風雅文章,不愛清談闊論,只愛寫幾篇考據文章,還不願顯擺,只藏起來自己咂摸,只遇到志同道合的,才會拿出來辯駁一番。
偏巧,顧沖與秦昀,與他頗有共同話題,這才流出不少文章。
顧沖也厚道,知他老先生書屋題名抱廬,便將文章集成一冊,替他題作《抱廬文集》。
上回族學老校長運來雲鶴那一船遺書,這本一併遞到了顧悄手裡。
這才叫他又現撿了個便宜。
學會琢磨考官喜好,是考生的必備修養。
這回少年們滿臉嚴肅,再無一人蠻纏抱怨。
顧勞斯摸著下巴,「孩兒們長大了,懂事了,終於學會自己念書了。」
他風塵僕僕,又一身胡說裝扮,臉上易容半掉不掉,一副奇奇怪怪模樣。
顧影朝遲疑道,「小叔公?」
顧悄答得慈祥,「乖侄孫,我走的這些時日,家中全靠你了。」
顧影朝沉靜的眸子頓時亮了亮。
只有原疏,依然習慣販賣著焦慮,「我們不是懂事了,是刀懸在脖頸,不學不行!」
他一邊筆走龍蛇,一邊碎碎念,「鄉不鄉試的無所謂,若是科考落了後三等,打板子、降廩、剝奪生員資格,哪條不是閻王索命?」
隔著一睹牆,真·閻王沒有露臉。
只捏著那張覆面的青銅鷹紋面具,十分的不理解。
他清潤的嗓音帶著些智商上的碾壓,「攏共這麼幾本書,我七歲就讀爛了,開始攻十七史,他們十幾二十的年紀,怎麼還在讀本經?書、經博奧,不以史相左,如何知其深意?不知其意,蒙得過鄉試,遑論會試、殿試?」
七歲……就……讀爛了……
院中讀書社戛然而止,只與樹上鳴蟬聒噪。
叫的場中人心裡哇涼哇涼的。
顧悄瞧著好笑。
他扯出謝昭,將他拉到眾人跟前,「他的話咱們純當聽個響兒。」
一見這位,眾人既驚又怕,但心理倒是安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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