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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他趕赴行省鄉試,中途繞行私會顧悄,應當捂好馬甲。

可他到顧家,卻這般大大剌剌袒露身份,分明就是一種試探。

至於試探的是誰?

這廝還故作高深,只答一句:「姜太公釣魚,願者上鉤。」

所以這會,見他竟有臉說陳家奸佞殘暴,甚似惡鬼,顧勞斯忍不住就想刺他一刺。

謝昭聞言,摸小狗一樣順著顧勞斯後脖頸,假模假樣嘆了口氣。

「我再可怖,還是懼內。」

顧勞斯:……

行吧,您老段位高,小顧我還是閉嘴吧。

一見勢頭不妙,他立馬正色。

一本正經推開謝大人的手,掰正狗頭示意他專心。

順帶還指了指地上笅子。

不用他開口,謝大人便心領神會,就地取材,一顆藥丸子彈了下去。

一記輕微破空聲後,原本躺平的道具笅子猛然詐屍,人立起一枚。

畫著的哭臉陰面,剛好正對著陳修,如同一隻被觸怒的厲鬼。

笅子立起,乃是大凶。

剛騙完神的陳修,登時嚇軟了腿,「撲通」一聲又跌跪回蒲團。

「大吉變大凶,神明震怒、必降血光之災啊!」

他面如土色,額間冷汗都來不及擦,囁喏著唇,抖抖索索趕忙磕頭求饒。

「神……明息怒,神明息怒,是下官糊塗,不該……不該假借神明之手行一己之私,下官……不,信士知錯了!」

磕著磕著,他還自扇起嘴巴,「叫你曲解神旨,叫你褻瀆神靈!」

供桌上,五尊惡神怒目圓睜,越發凶煞。

陳修越慌越急,越急越慌,最後竟將額頭磕出血來。

大約他悔過足夠虔誠,袖風終於將笅子帶倒。

陳修這才如蒙大赦,癱軟在地。

喘息片刻,他終是不敢暗自做鬼。

呢喃著「福兮禍所伏」,便哭喪著老臉,邁著哆嗦的小四方,自去吩咐開考。

顧勞斯瞅著滿地的廢棄小紙條,滿頭黑線。

他都能想像,此前陳修一本正經掏出試題、逐一攤在神像前的模樣。

資深迷信份子一臉憨厚,定是邊搖笅杯邊碎碎念:

「五猖在上,您看這題何如?」

不行?咱們換。

待定?好嘛,下一道。

如此幾經周折,神終於向下比了個Ok?

他必然如蒙大赦,捧著天選之題心花怒放。

謝昭倒是見怪不怪。

「北司曾奉命輯錄官員檔案,林茵少有的情緒外泄,大呼此人乃絕世庸才。」

「我依稀記得,上陳神宗的案卷,判詞大約是:『訥不善言,不曉變通;遵厭兆祥,難堪大用』,如今看來,倒也名副其實。」

翻譯過來,就是人老實,話不多,死迷信,挺廢柴。

顧勞斯搖搖頭,「我看也不盡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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