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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倦怠扶額,「當年是朕輕率,令恩師蒙冤數十年,既已查證當年謀逆乃陸淵妖言蠱惑,是陳氏栽贓構陷,朕自當還老臣一個公道。

謝愛卿,即刻替朕擬詔,追封雲鶴為魏國公,諡忠穆,雲氏門生,悉數平反。

至於陸淵,以一己私怨釀下此等禍事,判凌遲;陳氏雖為從犯,亦難辭其咎,廢黜陳氏皇后之位,賜鴆酒。」

顧准早料到是這個結果,聞言十分配合地稽首謝拜。

滿堂裝了一個上午的鵪鶉們如蒙大赦,也跟著行禮。

一時間山呼萬歲的嘈雜,蓋過了陸淵微弱的喊冤。

不待他繼續,早已有幾個錦衣衛眼疾手快將人拖了下去。

眼見著又促成一樁冤假錯案,顧准微微發福的臉上終於露出滿意的微笑。

從徐喬到周月,從柳巍到陳愈,直至今日的陸淵,他一步步逼著神宗親手斷腕,就是要鈍刀割肉,叫他把恩師自縊前的絕望,一味一味全都體驗一遍。

左膀右臂,被削的僅剩一個方家。

獨木難支,也不影響顧准趕盡殺絕。

趕在留仁高唱退朝之前,老大人臉皮甚厚地發問。

「陛下,吾師之冤已洗,可臣的冤屈呢?

方才方家羅列罪行,條條樁樁,都須以雲門謀逆為前提。

既然陛下也信這是莫須有的構陷,那方尚書是不是也當給臣一個交代?

老夫愚鈍,試問你父子二人,我顧氏不惑樓,何時宣揚過異端邪說,又是哪裡有結黨謀逆之行徑?

可別拿我宗族那些無名牌位說事。

諸位大人捫心自問,誰家宗祠沒備幾個空牌位以備不時之需?

如我等這般老貨,生死難料,指不定哪天就丟了性命,難不成真等死了才去尋人現砍木頭、造棺漆牌?」

眾人:……

謝邀,我們年富,還能再撐個幾年,不急這身後事。

方徵音臉上一陣青黑。

自他那侄兒犯渾突然攀咬起謝昭,謝氏公然亮明立場,他便知神宗與他大勢已去。

原以為顧准忙著理舊帳,顧不上與他較真,沒想到這廝不僅記仇,記性還好。

一通質問下來,他唯有沉默以對。

旦夕禍福,全憑聖上裁決。

可侄兒不知深淺,猶自頂了一句,「顧大人當真說笑,今日以前,雲門尚未平反,便視同罪人,而你顧氏卻私修族譜,暗中拜祭,如此大逆之舉,怎可就此抹去?」

「哦?你說那族譜?」顧准和藹一笑。

「不是你方氏以無辜小兒性命威脅,才逼得我族六房小子做下偽證?」

他話音未落,就見顧雲融鼻青臉腫地被帶上來。

遠遠覷見黃袍,他便沒出息地跪倒在地,一邊胡亂道著「陛下恕罪」,一邊涕泗橫流地訴說他在休寧遭受的無妄之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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