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窈臉頰紅霞愈濃,勉強睜開的杏眼水汽瀰漫。她的呼吸比平日要重些, 細眉皺了起來, 小聲抱怨道:「渴……」
堯莊不喜僕役伺候,澄心堂這邊人手本就不多, 侍奉茶水的書童方才悉數被崔循遣去傳話,眼下無人可用。
蕭窈嗓子發癢,舔了舔乾巴巴的下唇,指使崔循:「我要喝水。」
她身上難受,連帶著心情不佳。
已然想好若崔循這時候還要裝模作樣,扯什麼規矩、禮節之類的廢話,就把這半杯茶水推他衣上。
好在崔循並沒有。
他靜默片刻,穩穩地端起茶盞,送到她唇邊。
然崔長公子一看就是不會伺候人的,也不會扶她,只像根木頭一樣。
蕭窈嗆了口茶水,咳嗽起來。
崔循的手虛攏在她身後,遲疑片刻才落在實處,撫著背替她順氣。
這樣相貼的時候,他才發覺蕭窈穿得單薄,蝴蝶骨隨著蜷縮的姿態而凸顯,顯得格外脆弱。
崔循原是打定主意,再不過問蕭窈之事。
她喜歡收誰的花,將來又要嫁誰,都與他沒有任何干係。
可看著她這樣可憐的模樣,還是冷聲道:「你的侍女每日都在做什麼?連你的衣物都不上心。」
蕭窈不喜歡他這樣說話的語氣,下意識辯解:「不怪她們。」
崔循扶著她的肩背重新餵水,緩緩道:「那應當怪誰?」
蕭窈仰頭看他:「怪你。」
崔循疑惑。
「我不喜厚重冬衣,往年這時節也是這樣穿的,從不會生病。」蕭窈就著他的手喝了口水,臉頰微微鼓起。
崔循怔了怔。
蕭窈艱難咽下,干癢的嗓子有所緩解,這才又道:「年前生的那場病,姑母身邊的醫師說,恐怕損了底子,須得悉心養個……三五年才行。」
屈黎原話說的是「一年半載」,她篡改原話,連帶著磕絆了下。
以崔循的心思應當能聽出來不對,也不該輕易信以為真,可他並沒質疑。沉默片刻後,極輕地問了句廢話:「伽藍殿很冷嗎?」
「冷啊。」蕭窈有氣無力,幾乎已經是倚在他肩上,隨口道,「荒草叢生,樑上結著蛛網,四面漏風,仿佛還有鬼哭狼嚎……」
「我膽子又小,嚇得哭了半夜,回去便病倒了。」
她眼都沒眨,半真半假地胡謅。
崔循覆在她肩上的手不自覺收緊了些,想說些什麼,最後卻還是緩緩鬆開。
「其實我漸漸想明白,父皇罰我,歸根結底是為了給王家一個交代罷了。自我潑了王瀅那盞酒開始,無論誰站在你那個位置上,都說不出半句好話……」<="<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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