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道了聲「好」,感到欣慰的同時,不可避免地想起了管越溪。
當初雖未曾與崔循達成共識,但她並沒耽擱, 一紙書信將人薦到了晏游那裡, 不令他再在學宮蹉跎歲月。
崔循心知肚明,一力壓下陸氏的質疑, 由著他去了。
前些時日, 湘州遞上來那封井井有條陳明災情的公文,便是出自管越溪之手。
在一併送來的書信中, 晏游徐徐講了近況,又謝她遣來管越溪,令自己得以緩了口氣,不必再為湘州紛繁蕪雜的庶務發愁,能專心整治軍中事務;而管越溪並沒寫太多,半頁紙,向她道謝問安。
至於這場費盡心思琢磨出來的考教,昔日雖不曾如願,而今沿用下來,能惠及旁的寒門子弟,倒也不算白費。
琅開堂中,如謝昭、桓維這樣的人年輕人已先一步散去。唯余崔翁在內的幾位老爺子,與堯祭酒煮茶論道,談著些玄而又玄的話題。
蕭霽則端坐一旁,垂眼傾聽,承受這幾位時不時的打量與問詢。
他原以為自己在來之前已經做足了準備,先前應付蕭巍,也並不費什麼功夫。
而今才發現並非如此。
哪怕眼前這幾位不曾惡語相向,甚至稱得上和顏悅色,可那仿佛因上了年紀而逐漸渾濁的眼看過來時,卻令他生出一種無所遁形的感覺。
蕭窈的到來再次將他解救出來。
「父皇雖在病中,尚未痊癒,卻始終記掛著學宮事宜。只是怕我笨嘴拙舌,特地遣了阿霽過來,晚些時候回宮說與他聽。」蕭窈盈盈笑道,「又說先前陰雨連綿許久,如今天寒濕冷,也請諸位家君保重身體。」
眾人心照不宣,紛紛道:「勞聖上記掛。」
「天色漸晚,」崔翁攏著鶴氅起身,向堯祭酒笑道,「我等便不多叨擾,他日再敘。」
堯祭酒亦起身相送。
蕭霽亦步亦趨跟在她身後,待到離了眾人,輕喚了聲「阿姐」。
蕭窈回頭打量,見他臉色稍顯蒼白,問道:「是累著了?還是有何不適之處?」
蕭霽搖頭:「方才有些話似是答得不妥。」
他一直有著超乎年紀的沉穩,並不露怯,以致常常會令人忘記這只是個未曾歷過多少事的少年。
「無妨。」
「我是知道那群老狐狸的。面上看起來與世無爭,仙風道骨,實則心眼多得很,並不怎麼好相處。」蕭窈笑道,「若只是幾句話不妥,可比我當年初來建鄴時好了不知多少倍,實在無需放在心上。」
蕭霽聽到「老狐狸」這貼切的形容時,怔了怔,待到聽完她這番笑語,先前微皺的眉眼已舒展開來。
抬手蹭了下鼻尖,欲言又止。
蕭窈疑惑:「有何不能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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