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衛們身著黑甲,鴉雀無聲。
王公並未露面,而是將事情交由他與次子王黎,自己在家中煮茶相侯,靜待佳音。
蕭嶼同這位打了這麼久的交道,知他不喜看那些動刀動槍的事情,講究那些再典型不過的士族文人氣度,便只在心中譏笑一句,欣然應下。
他年紀輕,二十出頭的青年,哪怕平日看起來再怎麼穩重,真到這時也會心潮澎湃。
及至到皇城外,看著高高佇立著的宮牆,只覺通身的血仿佛都熱了些。
今夜駐守金鳳門的禁軍已得莊氏授意,見烏泱泱一片侍衛也未曾聲張,只默不作聲開了宮門。
宮門在夜色中洞開,遠遠望去,倒似悄無聲息張開的獸口。
蕭嶼毫無所覺,驅馬前行。
江夏王擅騎射,素愛圍獵,膝下子弟為投其所好,大都會自小習武。蕭巍當初能得世子之位,既因他是先王妃所出,也因他在那場圍獵之中射得一頭虎,得江夏王青眼。
與其他兄弟相比,蕭嶼不大擅長武藝,但他自小耳濡目染,對於羽箭破空的聲音再熟悉不過。
聲音響起時,他怔了一剎,隨即想要調轉馬頭離開。
但已經晚了。
在王黎的驚叫聲中,箭如細雨落下,原本井然有序的隊伍立時亂作一團,叫嚷著「有埋伏」,爭相奔走踐踏。
濃重的血氣四下蔓延開來。
蕭嶼定了定神,不再後退,一騎當先率人衝出這段長巷。
只是尚未喘口氣,便見著嚴陣以待的刀盾兵。打眼一看,便知人數眾多,已遠遠超出他對於宮中當值人手的預估。
蕭嶼的心徹底涼透。
他自到建鄴以來,籌謀算計無一不成,以致在不知不覺中信心與日俱增,直至如今被當頭潑了盆冰水,才終於意識到自己不知何時起已經一腳踩入旁人安排好的陷阱。
他不該親自來的。可此時再說什麼都已經晚了。
這場夜色之中的廝殺並沒持續太久。因各家所養的護衛大都由流民而來,未曾正經演練過,更沒學過兵法布陣,原就是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
如今猝不及防遭了埋伏暗算,驚慌失措,又如何能與正經操練過的宿衛軍相較?
蕭嶼並沒死,鮮血淋漓地被人架起來,一路拖到城樓上。
夏日的天總是亮得格外早些,天際泛起魚肚皮。熹微的晨光映出身著勁裝的女郎,長發束起,手中持弓,姣好的面容稍顯疲憊,漫不經心斜睨他一眼。
蕭嶼顫了下,待到身側之人恭謹稱了聲「公主」,才遲鈍地意識到這是蕭窈。
論及輩分算是堂兄妹,但他未曾見過蕭窈,至建鄴後的種種令他一度以為,蕭窈應當也是那等嬌柔脆弱的女郎,卻不想竟是這般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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