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容點點頭,止了淚,又忍不住犯起愁。
「從前我覺著夫子罰抄書就已經很難了,沒想到燒飯、洗衣裳更難。」
玉嬋從籃子裡取出五枚雞蛋,想了想從前連翹做過的步驟,先將蛋殼敲碎放進海碗裡,加了半碗水,兩勺鹽,攪勻了放進鍋里。
「改日我去村里請個人上咱們家幫忙做做飯,洗洗衣裳。不過也不能全指望別人,咱們自己也得學。」
養個廚娘養不起,在村里就近請個人,得空的時候上家裡幫幫忙卻可行。
玉容眼前一亮,隨即想到什麼又忍不住嘟囔:「不是說咱們家沒進項了嗎?哪兒還有閒錢請人洗衣做飯?」
玉嬋蓋上鍋蓋,又去生火,聞言忍不住抬頭朝她笑了笑:「改日我上山看看能不能挖些藥材賣。」
鄉下的日子雖然清苦卻也踏實,對於玉嬋一家突然搬回鄉下,村里人都有自己的猜測。
不過縱然有再多的猜測,也只待晚上天黑了關起門來擱自己家裡議論幾句,權當消遣,並沒人將別人家的事放在心上。
畢竟鄉下無閒人,趕上農忙的日子,連家裡穿開襠褲的小伢兒都要背上小竹簍子去田間地頭拾麥穗、打豬草。
直到這日,一行外來客的到來徹底打破了杏花村的寧靜。
鄒家的祠堂除了逢年過節,尋常斷不會輕易開啟,如今卻因為這行人的到來而敞開了大門。
當初玉嬋的曾祖父鄒世安從一個替人跑腿打雜的小藥童做起,到後來師從名醫,獨當一面,創立了濟世堂和惠安堂。
濟世堂行醫,惠安堂賣藥,濟世堂在夔州老家,惠安堂在天子腳下。
這位曾祖父臨終前將濟世堂與惠安堂分別傳給了自己的兩個兒子,大兒子鄒茂年掌管濟世堂,二兒子鄒茂業則掌著惠安堂。
鄒茂年正是玉嬋祖父的名諱,由於她的祖父已經過世,在世的至親中要屬眼前這位二叔公輩份最高。
因此他老人家也是當之無愧的族長。
此時作為一家之主的二叔公鄒茂業坐在長生堂的頭把交椅上,手裡盤著一串光滑油亮的合香手串,兩道花白的眉毛擰在一起,掩在鬍鬚下的薄薄兩片嘴唇也繃成了一條線。
兩道嚴厲的目光落在立在對面的鄒文廷父女身上,半晌忽而長長吐出一口肺腑濁氣。
「文廷啊,你糊塗啊!好好的家業怎麼就……」
意料之中的責備,玉嬋攥緊了手指,手心裡冒出一層薄薄的汗。
她微微側頭看向身旁的父親,鄒文廷卻好似對他的話充耳未聞,仍是一臉木然地垂頭注視著地面上的一條磚縫。
「你爹他如今這樣,你們母女幾個可有什麼打算?」
這話是在問玉嬋,按照族裡的規矩,除非犯了作奸犯科一類的彌天大錯,需要接受審判,作為女子的她是沒資格進入祠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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