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留。」
第3章
苻繚抵在門後,雙手不聽使喚地發顫。
方才的驚懼教他猶如被扼住脖頸,此時才劫後餘生般斷斷續續地喘著氣,嘗試理清自己如今的處境。
夕陽漸落,溫暖的餘暉透過門上油紙微微打亮正對著的圓桌,方才放在那兒的藥瓶已經不見了。
苻繚緩過神來。
季憐瀆能收下便好。
他的雙手交握,不自覺舉到面前哈了口氣,又機械地垂下。
明日,城外的平關山。他與奚吝儉比試之地,那裡有最險峻的平關道。
傳聞奚吝儉第一次掛帥時,敵軍已經攻到平關山,他臨危受命,不料首次出征便節節敗退,惹得天下人均以為這個草包皇子只會紙上談兵。
就在百姓的嘆息與敵軍的自負中,奚吝儉一人誘敵深入,以身做餌,憑藉高超的騎術在又窄又陡平關道上馳騁,誘引大批敵人滾落墜崖。
待敵軍發覺不對時,退路早被堵死。
人們方知璟王詐降,不費一兵一卒便使要攻破京州的敵人屍骨無存。
更何況,奚吝儉已經從自己的言行里發覺出不對。依他的性子,這樣不安分的因素,大抵是越快抹殺越好。
究竟要怎麼做,才能化解這燃眉之急?
「大哥,你又來做什麼?你日日都來,難道他還真能醒不成?」
門外忽然的爭吵聲打斷苻繚思路。
「延厚,怎能這樣說話?」被質問的男人話中帶著憂慮,「我放心不下,來看看阿繚,你也要責怪我了?」
被換作「延厚」的青年氣勢弱了些,嘁了一聲:「可你還答應我今日帶我去鬥蛐蛐,可不能反悔,再不去就收攤了!」
苻繚瞭然,這是原主的庶兄苻藥肅與原主的嫡弟苻延厚。不過原文對其家人描寫甚少,他不清楚這家人具體關係。
「這……」苻藥肅犯了難,「可我還不知阿繚今日如何。」
暫時不能暴露。
苻繚捻著指腹,正準備回床鋪裝暈時,忽地聽見另一種腳步聲,似是忽淺忽深的,教他以為是過度緊張產生的錯覺。
「哎,大公子、小公子安!」聽起來是府里小廝,腳步聲沒有停下,「小的就先進去伺候世子了!」
聲音愈發靠近,已經來不及躲回去了。
苻繚靜靜靠在門邊。
「吱呀」一聲,黑影遮住暖黃的輝光,小廝朝著床鋪方向看去:「咦……」
苻繚趁機在他身後把門關上。小廝聽見響動,忙不迭轉身去看。
「公子——唔!」
苻繚直直捂住他的嘴,做了個噤聲手勢。
小廝似是還沒從驚嚇中回過神來,倒也沒反應。
「之敞。」苻藥肅喚道,「阿繚如何了?」
之敞是原主的貼身小廝,曾在北楚分裂時被征,因此跛了一隻腳。
難怪走路聲是是一淺一深的。
苻繚盯著之敞,微微鬆開手,示意他該說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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