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生這一半,是他怎麼努力也再也達不到的高度。
奚吝儉頓了頓。
「那是你沒好好養。」他道,「不可能養不好。」
他並非批判,話語裡更多的像是帶著某種決心,而還要小心地把這層決心隱藏起來,留下看似輕慢的態度。
換做是常人,定然是聽不出來的,他也不希望有人能聽出來。
但他知道,苻繚聽得出來。
他也正是因為知道苻繚聽得出來,才這麼說的。
不需要解釋什麼。
苻繚有些感激地看他一眼。
「多謝殿下。」他道,「但我已經做過很多努力了。」
他說的話真假參半,但話里的感情沒有一點虛假。
「我的身子不好,我父親比誰都著急,殿下是知道的。」他說話越來越清,「這麼多年我能做的都做了,該吃的藥也吃了,但這副身體就是這樣,養不好了。」
眼見奚吝儉還要再說,苻繚又道:「不過這樣子也還好。至少我現在還能正常活動,不是麼?只是比別人稍微要多注意一點自己的身子而已。」
苻繚不知這算不算安慰奚吝儉,也不知自己為何莫名開始安慰起他來。
奚吝儉盯著他,忽然沉默許久,似是在思考什麼事情。
苻繚就當奚吝儉是接受他的話了。
他如釋重負,想著用什麼話題來轉移這陣沉默。思緒還沒起頭,膝蓋就因受涼而痛了一下。
他只能用一個輕輕的驚呼打破這段沉默。
奚吝儉被喚回了神。
他猝不及防挽起苻繚的一隻褲腳,一陣冰涼頓時從腳踝處襲擊到傷口。
苻繚忍不住瑟縮一下,手指抓緊了被褥。
還真是,甚至沒碰一下就開始疼了。
奚吝儉仔細盯著他的反應,忍不住腹誹。
怕疼成這樣,當初又是怎麼捨得讓自己受傷的?
膝蓋處紅了一大片,還有隱隱發黑髮紫的跡象。皮肉最薄弱的部分可以看出新新舊舊的皮膚雜亂交錯,磕破皮地方還未生出新的血肉,鮮紅得格外的刺眼。
奚吝儉不是沒見過這副景象。
他見過很多,幾乎快要麻木。這種傷口對於他們的士兵來說微不足道,他們甚至不能以這樣細小的傷口為理由,退下前線。
可放到面前這個人身上,便讓他看一眼,竟然就生出了怯意膽怯。
膽怯。
自己竟然也會有這種情緒。
若不是自己急著想走,他不會那麼匆忙地起身。
若不是自己沒猶豫便離開,他的傷也不會這麼嚴重。
倒是忘了這個人嬌貴得很,磕一下碰一下都得相當上心地照顧。
「於呼人呢?」奚吝儉煩躁道,「他沒照顧你,沒提醒你換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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