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得旺率先道:「馬驢子賠,這錢必須賠。」他家現在人少,可靠菌子林的產出一年也能分個二三兩,蚊子腿再小也是肉,何況這肉來的這麼容易。
眼下送仙姑的人也快回來了,到時候家裡還要辦酒席,哪哪都需要錢,張得旺看馬驢子的眼神尤為不善。
「放火燒林的人是你,這錢你必須賠。」不賠沒天理!
其他長輩跟著附和,倒是有漢子覺得一年算七十兩少了,畢竟今年有木樁,夏秋兩季的菌子產出明顯增多,估摸著今年的總產出得有一百兩以上,跟左右兩邊的人交頭接耳,表示算少了。
謝燁不理會其他人,對著門口方向道:「還不進來。」
門外凍得臉都快僵了的柏松吸了吸鼻子,咧著嘴應道:「這就進來,誰給開個門啊?」
旁邊站的柏楊給手心哈氣,跺著腳轉悠,倒是張狗子,青著臉一動不動不知道在想啥。
門打開,屋裡人才知曉人早就到了,只是沒進來。
孫子背光而立,張進錢看不清臉色,只覺孫子命苦,淚意又起。
借著門口的光亮,張狗子一眼將屋裡人看了個大概,抬腿跨過門檻,剛立定便直挺挺跪下,「知情不報是我的錯,我願意給大家賠償,還請各位叔伯寬限幾年。」說完額頭砸地咚咚咚三個響頭,再抬頭時額心已經泛紅。
嗓音稚嫩卻像鼓槌,在場之人皆感覺心被敲得發疼。
「你個臭小子,毛都沒長齊知道個啥。」張強笑罵著擠過去,拽起人道:「旁人說三兩句的你就當真,也不想想他有沒有壞心思。」
「得虧咱們在山裡,各家知根知底,你這樣的要是在山外,被拍花子賣了還幫人數錢哩。」
張強有意幫狗子解圍,想著找時間跟這個侄子隔房侄子好好說道說道,畢竟不准上樹打山貨是白雲嶺早早就立的規矩。
柏松爬樹,一則人還沒成年不好拿規矩說事,山裡的孩子哪個不爬樹,二則畢竟阿蒼哥和嫂子都沒覺得有啥,拿堂哥的事兒硬攀扯說不過去。
他摸了摸狗子出現淤青的額心,將人推到坐榻上看光景的老爹懷裡,繼而環視眾人,冷飈飈的眼神直令人心裡發毛。
就在大家以為他要作妖時,聽人道:「我蓋房子的時候大富哥借了我二十兩,明年勒緊褲腰好好看,最遲年底還,到時候分給大家,就當狗子知情不報害菌子林被燒的賠償。」
屋裡氣氛驟然一松,跟張強關係好的漢子翻著白眼撇嘴,「就不能一次性說完,非得來個大喘氣。」
旁邊的呼氣聲想忽略都難,謝燁不動聲色瞥了人幾眼,舉著記錄本一錘定音,「二壯是菌子林被燒的罪魁禍首,他承擔剩下的一百二十兩賠償。」
有張強幫狗子家撐勢在前,其餘人就算心裡覺得算少了,也顧及柏蒼面子沒再反駁。
大門敞著,冷風嗖嗖,事既已說完,大家也裹緊衣服準備家去。
倒是馬驢子躺在地上裝死,從他身邊經過的人無一不伸腳,還不忘警告:「給你兩年時間還,敢還不上……」話雖未完,威脅之意卻是無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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