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聽檐早已瞭然,「前幾日禹州水災,濁河水漫,如今已經淹了很多地方。皇兄感染風寒,身子不適,此事自然會由我去,我與姑娘恐怕要久見了,旨意一到,我便要啟程去賑災。」
夭枝聞言卻知道不可能,篤定道,「不會是你去禹州賑災。」
宋聽檐聞言顯然神情微惑,視線落在她面上,「為何不會?」
夭枝當即止住了口,隨口遮掩過去,「我只是覺得你剛出詔獄,便要奔波於治水賑災,著實有些辛苦,陛下應當不會,且水患這般危險……」
「父皇會想要給我些許歷練的。」他輕輕慢慢開口,心中毫無波瀾,「禹州地大,災民成群,此去需得數年。」
何止是數年,這一去能不能回來都是個未知數,禹州水患難治,先不論治水之事何其艱難,便是裡頭的官員成群結黨就頭疼不已。
這個差事是必然會因為辦事不力而面臨皇帝的責問,朝廷的責問。
命簿中確有禹州水災,可去的人不是宋聽檐,而是太子。
命簿中,太子沒能治住這水勢官勢,且治水決策上發生了重大錯誤,導致難民無數,山匪成群,甚至有人趁亂起兵。
皇帝聽之勃然大怒,險些廢了太子,好在與宋聽檐相識的那位老者陪同太子而去,及時出手穩住局勢,才免太子被廢。
這是太子的命數安排,非是宋聽檐,所以她並不擔心此,「你才出了詔獄,且又從烏古族這般兇險之地回來,皇帝自然不可能再安排你去禹州,否則豈不太過偏頗。」
宋聽檐顯然清楚如今局面,似乎也並不在意她如何稱呼當今聖上。
他靠著椅背,閉目養神,並沒有開口說話,夭枝卻聽到了他的心聲緩緩而來。
『總歸我這個人,與他們來說可有可無。』
這個他們是指皇帝和朝臣,還是包括了太后?
可無論是誰,他心中卻只這麼一句,沒有憂心生死,亦沒有旁的怨言,似早已習慣,卻無端讓她心中難言滋味。
夭枝思緒一頓,不由開口安慰,「殿下莫要傷懷。」
風吹過竹捲簾,忽而搖晃來回,陽光落下一閃而過。
宋聽檐眉間微微一斂,他慢慢睜開眼,視線落在她面上,看著她如同看罕見之物一般。
心中同時而起的想法快速襲來,『為何她總猜到我心思如何,難道我如今已經這般容易被人看穿?』
夭枝聽到這話,瞬間正襟危坐。
有這聽心鐲也未必是好事,她一時忘了,便會下意識去回答他心中的話。
就像有人叫了她的名字,她下意識會應一般。
她當即收回視線,不再與他對視,察覺到他的視線一直落在自己身上,一時頗有些僵硬,她摸了摸臉,看回去,「殿下為何這般看著我,可是想明白了,同意我想要的?」
宋聽檐視線落在她面上,頗有幾分探尋,下一刻,他笑著微微搖頭,「你想要的恐怕是不行……」
夭枝雖有些遺憾,不過見轉移了他注意力便也鬆懈下來,還準備聽他心中如何想,卻見他不再有動筷的打算,一時憂心忡忡,「你不吃了嗎,這般滴水不進,總要多吃些。」
「這些不合胃口,我如今亦不想吃甜食。」宋聽檐緩聲開口,心中卻想的是,『也不知清茶糰子是何處買來?今日忽然有些想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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