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霽月恨自己不爭氣,但對身邊專注開車的男人卻恨不起來。
以前她也是如此,為著少費些腦,將發號施令的決策權完全交給陸燁,她就安心做個指哪打哪的忠實士兵。
車子在路口急轉,陸燁的掌根熟練地磨開方向盤。安霽月無意瞟去一眼,挪不開的目光牢牢鎖在他挽起一截的袖口上。腕骨上的黑瑪瑙錶盤斜對著她,似乎有兩個極深顏色的字母隱在底盤裡。
她偏著頭,忘神地盯著瞧。平日察覺不到的絲絨字跡邊緣,在陰雨天素淨柔和的光線中反而格外清晰。
「JY」,被寧靜地護在金剛石玻璃下,安然躺在黑瑪瑙錶盤里。而他袖口沾染的泥濘,此刻已經干成一窩碎土漬。
她不明所以地呆了呆,心底掠過一陣遲鈍的顫慄,JY,是她的名字嗎?
半晌,她總算記起來問:「我們這是要去哪兒?」
陸燁聲線清冷,「剛才不是說了麼,海風酒家。」
「是你和兩位老闆的飯局,我也要去麼?」
陸燁沒立即答,趁著最後幾秒紅燈深深瞥了她一眼。他唇色泛著蒼白,面容虛浮,微微凹陷的眼窩裡是掩不住的疲倦。見她仍在等回答,才抬了抬眉骨。
「你自然要去,還要把詹念卿的生意談成。否則你以為我為何要替你攢這個局?」
安霽月回想著剛剛的場面,不禁面露瑟縮,忽然覺得對不太起這身幹練小西服。連專心開車的陸燁也從沉默中聽出她的憂懼,他滾動著喉結,冷嘲一聲。
「在g市這樣魚龍混雜的地方,安總都敢親自下工廠抓把柄,膽子不是挺大的麼。」
「若我沒趕到,你還真打算下車和一群男人正面硬剛對麼?」
薄唇似仞,鋒利的言語絲毫沒給安霽月留半點顏面,似乎就是找准了她的心窩後狠狠往下戳。他瞳孔發亮,神色卻如同冰雕般清冷。
剛才那一瞬,他又何嘗不是膽戰心驚。
飛馳了半夜的車剛趕到g市,司機便支撐不住。但他一秒仍然都不敢停,隨便攔了輛車就直奔新豐成衣。
期間還在四處聯繫,想方設法與新豐成衣的老闆扯上關係。備用的兩部手機都打到沒電關機。
而打給安霽月的電話始終不曾接通。有那麼一刻,他暴怒地盯著整排無人接聽的通話記錄,甚至生起了回去後將詹念卿打到站不起來的念頭。
這樣的事,詹念卿竟敢真的拜託她去做。
而當年他們一起駐場實習的時候,陸燁甚至不允許她住項目工廠附近的酒店。
雨勢漸大,頻頻揮動的雨刷激起朦朧的水霧。安霽月愁顏慘澹,伸手擦了擦玻璃,在副駕的車窗上勾勾畫畫,手指不知不覺寫下「LY」。
反應過來後又趕忙擦掉,做賊心虛地望了望陸燁的側影。這才發覺他不知何時將左窗下了四分之一,雨絲爭先恐後地鑽進來,打濕他的臂袖。
「下這麼大雨怎麼開窗?怕起霧的話,開空調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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