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薄暮已至, 他們卻仍尋不到芳娘子的半點蹤影,景嘉珩思及慕汐已然散值, 這方垂頭喪腦地過來敲她的門兒。
正說著,外頭便響起一陣敲門聲。
兩人聞聲,俱是心頭一震,忙一塊起身去開門。
卻見滄叔萎靡不振地站在門檻外,一見慕汐和景嘉珩,便似失了全身力氣般,垂著眉眼道:「我找到她了。」
大致把事情聽完,慕汐只覺雙腿軟得厲害,她再顧不得什麼,立時沖向了若為。
然她才推開芳娘子的房門,可怖的一幕猝不及防地闖入闖進眼眸。
一尺白綾下,芳娘子面色慘白,似早已沒了呼吸。
跟在她身後的滄叔見狀,顫著身體立刻衝進去把芳娘子放下,可不管慕汐如何施救,她的心依舊沒有半分恢復跳動的跡象。
那樣鮮活的生命就這般在她面前逝去,慕汐不覺潸然淚下,只呆呆地坐在地上,連方才衝過來時腳趾被割破了亦全然不知,只由得鮮血直流。
明明,明明她昨兒還請芳娘子若哪天得了閒兒,便教她如何釀女兒紅、如何燒出美味的叫花雞,她明明也笑著應下了。
慕汐原以為來日方長,這些都不著急。
豈知離別就在轉瞬間。
滄叔怔怔地看了眼榻上之人,滔天的恨意自眼底浮現,他起身回房,取出那把壓在箱底的大刀,氣勢洶洶地欲往門口走。
景嘉珩深知不對頭,自滄叔回房他便一直盯著對面,見他果真拿著大刀要下樓,他忙上前攔他,厲聲道:「你冷靜點。」
「我沒法兒冷靜,」滄叔怒喝,他隱著淚光,望了眼芳娘子的廂房,哽咽道「你可知,我見到她衣衫不整地躺在那座廟裡時,我多麼想立刻提刀去宰了那群混蛋。」
景嘉珩厲聲道:「我何嘗不是如此?可你細想想,你這般做除了把自己搭進去外,半點作用也沒有。那些人乃北喀王的貼身將士,你現下帶刀貿然闖入軍營,便是死路一條。既連近身亦難以做到,你又何談手刃他們?」
滄叔被他此言懟得道不出一個字。頓了頓,他垂頭喪氣地蹲坐在地,低頭忍不住抹了淚,滿臉自責地喃喃:「都是我沒用,都怪我懶惰成性。我昨晚明明答允了她,今兒一早要陪她去買菜,可我卻死賴在榻上不起。若我能早兩步起身陪她出門,她斷斷不會被那群狗東西盯上,都怪我,都怪我。」
滄叔一面泛著淚光說著,一面站起抓著景嘉珩的手,把刀遞給他,「你殺了我,殺了我,我去黃泉路上給她陪罪,殺了我啊!」
景嘉珩把刀重重往遠處一扔,見滄叔神色瘋魔,他甩手給他一巴掌,怒喝:「你冷靜一點。人死不能復生,你再說這樣的話又有何用?」
滄叔頹靡地坐在地上,掩面痛哭。
慕汐瞧著榻上之人緩了半晌,方失了神般起身從芳娘子的櫃架中選了那件她最喜歡的湘色彩繡蝶紋對襟春衫給她換上,又給她戴上那枝瑪瑙珍珠步搖後,這才擦乾淚到外頭與那兩人道:「有何事我們往後再說,現下最重要的是好好送芳娘子一程,我已替她換好了衣衫,你們誰去買副上好的棺槨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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