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愈是如此, 他便覺得愈是可疑。倘或她真的被鼉龍吞入腹中, 那為何他在鼉龍腹里只尋到半截衣衫?縱是蟒蛇將人吞腹, 要消化殆盡也須好幾日。
他愈是這般想, 便愈覺得一年多前他們在消俞江搜尋到的那兩截衣衫,簡直與人為無異。
兼之他在消俞崖二十里內的地方尋不到她的一絲蹤跡,他便更加確信:慕汐尚存人世。
裴行之把手肘抵在桌沿, 撐著昏沉的腦袋揮揮手,令人退下。
可現下到底該如何展開搜索,他竟毫無頭緒。
不知過了多久,管硯端著安神湯進來, 瞧見書房一片漆黑,無聲地嘆了口氣。
他在戰場上時, 還能恢復往日的意氣風發。可回了淮州,一旦閒下來後,他便是這般頹靡、沮喪,似乎除了有關那位側妃娘娘之事,周圍的所有東西皆無法令他提起一絲興致。
他勸得再多,也不見得起一點作用。
管硯照例把湯藥放到桌上,轉身正欲離開時,身後卻響起裴行之那道低沉又厭惡的聲音:「本王不喝,把這東西拿走。」
管硯登時止住腳,回首見垂著腦袋隱在夜色中,不由得嘆了口氣,溫聲勸道:「殿下,您好歹喝兩口吧!夜裡能好睡些。」
裴行之沉聲道:「再好睡,半夜依然會驚醒。」
管硯聞言,覺得他這般下去終究不是辦法,思忖片刻,便提議道:「殿下,如今西川戰事已了,昌炎不再是威脅。淮州有屬下盯著,您莫若去散散心?」
裴行之掀起眼皮,望著他頓了半秒,淡淡地反問:「本王征戰多年,酈朝哪兒沒去過?」
早知他會如此說,管硯道:「下個月十六日,是雲舟的明燈節,前兩日雲舟王不是還給您下了帖子麼?」
從雲舟來的那張帖子他前幾日便略略瞧了眼,只他當時實在無心這些,便把它扔到一旁再不曾看過。
可他一旦過去,淮州這邊若有什麼線索,他又不能及時趕回。思量片刻,裴行之正欲回絕,管硯見他有所動搖,又忙道:「草原遼闊,廣袤自由。您去點點燈,騎騎馬,興許心情便能好起來,心情一好,睡眠想必也能改善些,豈不兩全其美?淮州這邊,屬下時刻給您盯著,有半點線索立刻飛鴿傳書與您。」
聞得「自由」二字,男人腦海里頓然浮現出慕汐那張倔強到極致的臉。
她說她不愛住在那四四方方的圍牆,那她所追尋的自由,便是如雲舟那般廣袤的天地麼?那樣的地方,到底有什麼可看的?
思及此,裴行之脫口欲出的回絕之語登時咽回喉嚨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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