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令淮目光下撤,落在兩人交握的袖口,又倏地看向她有點泛白的臉色。
「我瞧這兒臘梅開得極好,不若下車走走。」虞令淮突然道。
容緒聞言一怔,很快明白過來他看出自己的侷促,遂輕點頭。
車簾大肆掀開時,一股清冷的幽香撞入懷中,方知何為沁人心脾。虞令淮總嫌上京的冬季單調,偏愛這臘梅香得霸道,於是狠狠吸上幾口,這才轉身遞手,牽容緒下來。
石板路被連日雨雪浸得濕潤不已,簇新的烏金靴子一踩一個印,虞令淮手上的力道因此重了些,與她十指相扣。
沿著果子街走了幾十步,容緒才輕輕開口:「我心裡好像在打架。」
她的聲音溶在東風裡,虞令淮險些以為自己產生了幻聽。
但容緒眉間隱隱的煩憂提醒他,這是真實存在的。
「那誰打贏了?」虞令淮停下步子,同她站在一株臘梅樹下。
容緒望了望不遠處,能看見將軍府門口人影幢幢,大約是門房知道他們回去,早早出來相迎。
虞令淮抬手摺下一支還是花骨朵的梅花,低頭把玩嗅聞,也因此不動聲色地遮擋了容緒的視線。
這下,她眼前只剩下他的胸膛。
容緒嘴角微動,沒有出聲,足下卻往他那兒又近了一步,探手抓住他氅衣的系帶,好似這樣能夠產生一個不遠不近的連結,將他的膽氣借一些給她。
曾幾何時,見自己的阿娘都需要額外膽氣了?
容緒想,自己是怨過阿娘的。
即便現在得知阿娘假死是為了給阿爹報仇,給大鄞雪恨,但心中仍是彆扭。
耳畔是虞令淮在絮絮叨叨:「落了一場雪,臘梅像被洗刷了一遍,這叫一個晶瑩剔透啊。那詩怎麼念的來著?江南無所有,聊贈一枝春。你說詩里寫的是這種梅嗎?江南比上京暖和些,想必梅花種類更豐富罷。」
吵死了。
但是莫名讓她心安。
容緒長出一口氣,拉拉他袖子:「走了。」
無論放在哪一家,虞令淮都是極為合格的女婿。嘴上熱鬧,岳母大人岳母大人叫個不停,後序還跟著一串禮,衣食住行娛樣樣考慮周全,大箱小箱堆滿院子,面子裡子都有。
他也是極懂眼色的女婿,藉口去容嶼阿兄的練武場瞧瞧,讓出一片母女相見的場地。
阿娘戴著一張軟皮面具,走來時明顯看出腿腳有些不便。
容緒只看了一眼,便濕了眼眶。
目前還未對外公開阿娘的消息,住在自己家裡還要戴面具,容緒心下不忍,當即上前要為阿娘褪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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