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令淮耳朵動了動,手伸向半空,「不急,別撞著。」
容緒一把握住他的手,「我叫御醫來。」
眼前有風滑過,虞令淮知道,容緒是在試探他能看清多少範圍。很可惜,眼前一片漆黑。
不過他們兩人的手相握,這是他與這個世間產生的一個實質連結,這讓他心裡好受很多。
再說了,致使目盲這件事他早就知曉,也早就和容緒說好,目盲無法上朝,無法批閱奏摺,她替他行使君主的權力。
虞令淮是一個學東西很快的人,適應全黑視野的過程也很快,他早就用腳步丈量了儀元殿的各個距離,清楚地知道自己的床榻離花梨木桌子有幾步,離屏風又有幾步。
不出三日,他已經可以通過足音辨人,並且能在不碰到任何陳設的情況下站起身、邁步走到珠簾邊,為容緒打起帘子。
容緒按照慣例,將每日要緊的朝事告知於他。
她記性好,卻還是列了條條款款,用的是御書房的紙筆,也是為了他將來恢復視力後可以回看。
用過午食,小憩一會兒,容緒會讀奏摺給虞令淮聽。
這是虞令淮特別喜歡的一個環節。
他鍾愛猜測容緒對奏摺內容的反應及寫下的批語。每次他都能很高興地得出結論——他們果然是心有靈犀的。
起初容緒還不知曉虞令淮的心思。
直到有一回,虞令淮合掌道:「看吧,我就知道你會駁回。哎呀沛沛,我們可真是心心相印。」
這時,容緒不吝嗇於潑他冷水,「任何一個腦袋正常的人坐在這兒,都會選擇駁回。」
「是嗎。」虞令淮不以為然,朝身側揮手,「吳在福你過來,看看要是你,會駁回嗎?」
「奴不敢。」
「你看都沒看就說不敢,好沒誠意。」
「奴有愧。」
「……」虞令淮這些天無聊透頂,最愛逗弄隨侍宮人,已經嚇哭好幾個內侍宮女。
就連照笙也被為難。所幸容緒在場,做主讓照笙去做些別的事。
也就吳在福這種常年跟隨的內侍,被逗多了也就自行化作滑不溜手的泥鰍,一句句「奴不敢」「奴萬死不辭」「奴愚笨」給人堵回來。
讀奏摺、批奏摺花了不少功夫,就連茶水都飲盡兩盞。容緒按了按眼眶,只說要出去走走,鬆快鬆快。
虞令淮這次沒有作陪,懶洋洋臥在羅漢榻上。
吳在福沏茶端上前,放在虞令淮最順手的地方。「茶已經放涼了一會兒,陛下現在飲的話恰好溫溫的。」
「不急。」
虞令淮抬手示意吳在福噤聲,而後耳朵動了動,在仔細捕捉庭院裡的足音。
容緒的、聆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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