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室靜寂,病床前的點滴啪嗒作響,他恍惚著,久久不能回神。
所有的脫離工作在十一月末尾正式宣告結束,十二月,沈鐸不再頻繁外出,將公司的事務交給新聘任的私人助理之後,陪護徹底成為了他的主職。
他每日的行程非常固定,要麼在別墅獨居,要麼就到醫院守夜。白天有閒暇,他便會咬著煙整理書房的一柜子原本。
那些書幾乎都是他從雲山苑帶出來的,厚重的大部頭,多是詩歌戲劇,也有正經的學術原著,有些他看了,有些只是純粹用於收藏——從前他也有很多這樣晦澀難懂的書籍,他的小孩兒一看就頭疼,但又總愛學著他的模樣抱出一摞來亂翻。
除了原本之外,他還有分在另一櫃的畫冊,這才是他小孩兒的偏愛。沈鐸憑藉記憶單獨整理出一套來,小心收進袋子裡,再等守夜的時候帶到病房去讀給他的小孩兒聽。
病房裡不會有其他人進來,空闊的大屋子也同樣只有他一個人的動靜,他獨來獨往,沉默寡言,也不願回應沒有必要的應酬交際,不論晝夜,都活得像是一頭孤獨遊蕩在深海里的鯨魚。
陪護的日子單調卻也過得飛快,十二月底,冬至,從清早開始,整座城市洋洋灑灑落了一場大雪,從病房朝外望去,視線所及便是一片浩蕩空闊的雪景。
老太太那天很晚才回家,沈鐸上樓時發現她還在病房裡,沒有僕傭,她獨自一人在床邊靜坐,好半晌,才抬手擦了一記下頜,又幫病床上昏迷的小孩兒細細掖好了被角。
直到窗外雪絮散去,她最終還是沒打開手邊的蛋糕盒子。
那天夜裡,沈鐸站在病房的窗前看了很久的雪景,大約凌晨三點多鐘的時候,他陷入了一場短暫的睡眠。他做了夢,但夢境不再鮮血淋漓,而是如同現實一樣白雪皚皚遍地銀裝,他還是年少的模樣,環著胸,在熄了燈的寧家客廳耐心等待他的小孩兒閉眼許願。
那是寧家小少爺十六歲的生日,盛大非常,受邀到場的客人都對他贈予了真摯的祝福。他被哄得開心極了,咬著嘴裡的小叉子,眉開眼笑,連臉頰上沾了奶油都不知道。
沈鐸抬手幫他擦掉了,一邊嘗著指腹的甜味一邊悄悄跟他咬耳朵,剛才蔣銳起鬨鬧了半天都沒問出來他的小孩兒許了什麼願,現在輪到他來問了,他總不能還不告訴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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