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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蟬分身乏術,周秉德已替前妻「出征」,意圖掌摑周見蕖,周見蕖泰然坐在原位,肩膀靠在椅背上,甚至再愜意地放軟幾分,阿公撈起拐棍擲地,主持亂局:「阿德,別叫外人見笑。」

他一副勝者姿態,雖是後生,心境已賽過其父。

伍俊豪看過一齣好戲,將周見蕖視作幫手,聞蟬則成為他眼中的疑竇,一位過於體面矜持的亡妻,他自以為發現驚人的切入點。

後話聞蟬疲於回想,數月以來,那些議論她早有耳聞,丈夫意外身亡,妻子當眾露面,包括在葬禮之上,她為何一滴淚都不肯落?她有罪。

公婆絕對信任她,使她更加擁有自信,從不解釋,懶得解釋,將議論視作對她與自秋感情的褻瀆。誰說只有落淚才算哀慟,她既不覬覦周自秋的財產,亦無霸占周家的雄心,實在無需做戲,遑論還有一位成年男丁健在,即便他的身份不夠正宗……

車子停了。

葬禮上匆匆一瞥的傭人翁姐在門口恭候已久,見車子停穩立即撐傘衝進雨中,迎接聞蟬下車,幾步路的工夫,抵達門廊下,翁姐半片身子已經濕透,聞蟬佯裝沒看到。

中年女人展露憨厚的笑容,主動做自我介紹:「聞小姐,你好,我姓翁,老闆習慣叫我翁姐,你要是不嫌棄,也可以這麼叫。」

聞蟬的態度絕不熱切,漫不經心地應聲:「翁姐,你好。」

家門敞開著,翁姐拱手迎她進去,聞蟬正回味那句「老闆」,也就是周見蕖,倒符合對他一貫的印象,周見蕖並非什麼斯文紳士,故而只是老闆,不稱「先生」。

「知道聞小姐要來,我把整棟樓都重新打掃過,地板也打過蠟啦……」

邁進這片屬於周見蕖的領域,聞蟬敏銳地聞到地蠟的味道,散得還不夠乾淨,客廳內竟盤踞五個黑衣人,打扮似保鏢,氣質卻不夠正派。翁姑解釋:「這是老闆派來的人,幫聞小姐搬東西。」

幾人頷首向她致意,不多看她一眼,緘默著紛紛衝進雨中,可憐聞蟬那位僱傭多年的忠心司機門叔,還以為擅闖入他人家中。聞蟬無暇參觀這棟精緻小巧的別墅,轉身又回到門口,對上門叔焦急的眼神,點頭暗示他放心。

其實她帶來的東西並不算多,比起正式的搬遷所要攜帶的家私,不過幾隻小箱,門叔自己便能應付,不必這般勞師動眾。

只是要多加注意一點……聞蟬輕聲開口,伴著急促小雨,也不知那幾位壯漢聽不聽得清:「有一幅畫怕摔,要輕拿輕放。」

壯漢甲捧起那副包裹牛皮紙的畫,翁姐送過去一把傘,只見他一手持畫,一手撐傘,踏上濺滿雨漬的門前地磚,身後遠處的樓梯已發出雜沓的腳步聲,他們將她的衣箱送上樓,聞蟬不過短暫分神,壯漢甲捧畫進門,眼神不老實,向樓梯上方打轉,隨即一腳滑倒,聞蟬懸著的心徹底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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