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其名曰,感念信老國公一生戎馬開疆拓土勞苦功高,特免一死,改流放。」
「信國公府抄家滅族後,長姐被夫家休棄,連同剛出生的靜宜也一起被趕了出來。舉目無援,長姐艱難的將靜宜藏在安全的地方,抱著在亂葬崗撿到的斷氣女嬰,一頭撞死在了登聞鼓旁。」
「長姐的死到底猶如一顆小石子落於河面,掀起了一絲漣漪,曾有官員對謝家叛國謀逆一案心存疑慮。」
「但先皇暴斃,謝家死盡,謝太后遭軟禁,朝堂上沒有人再敢做出頭鳥,畢竟菜市街口數百近千條人命流的血還沒有乾涸,謝家二郎的頭顱也還高懸在旗杆上,任鳥雀烏鴉啃噬。」
「所以,一絲漣漪最後還是歸於平靜。」
「慢慢的,朝堂自上而下再無人敢提信國公府謝家叛國謀逆之罪不實不詳,取而代之的是信國公府罪有應得。」
「帝王權術,有沒有人謀逆之心不重要的,重要的是信國公府有謀逆的實力就是天然的非死不可的大罪。」
「新皇奪位,要立威,要穩固至尊之位,要封賞從龍功臣,還有什麼是比先皇外祖家更適合的開刀選擇。」
信國公府,成了塵,作了土。
謝硯雙手緊緊攥著,聲音顫著,聲線飄忽,極力抑制著情緒,嘴唇卻控制不住的抖,好似在凜冽寒風吹的斑駁搖曳的燭光。
臉色很白,是那種死人的白,可偏偏眼尾越來越紅。
恨意和思念並未因上千個日夜流逝而泛黃脫落,反而越發的深入骨髓。
在謝硯的話語裡,陸明朝感受到了鋪天蓋地的絕望和恨意。
陸明朝想,那種感覺可能像極了溺斃前的痛苦。
這種時候,任何言語的安慰都顯得蒼白無力。
陸明朝幽幽嘆了口氣,身體前傾,伸出手臂圈著謝硯的肩膀,一下又一下輕輕的拍著。
謝硯的下巴抵在陸明朝的肩頭,感受著耳邊溫熱的呼吸,背上溫柔的輕拍,全身泛起戰慄,再也抑制不住眼淚,無聲的啜泣。
沒有人知道遠在北疆的他,接到謝太后秘密傳來的消息時的絕望和悲憤。
明明,不久前,他的父兄被詔回京前還歡歡喜喜提前為他之準備了生辰禮。
短短時日,他的父兄、親族都死在了鍘刀下,死無全屍且無葬身之地。
那時,他才知道,針對先皇和謝家的大網,在詔謝家在外掌軍之人回京時,就已然開始收網了。
這世上,除了謝太后,再無人能證明,他是謝家謝四郎。
他恨!
他也怕!
年少時,激憤上頭,甚至不管不顧的想過,倒不如遂了新皇的願,叛出大乾攜投名狀投了北胡,率鐵騎將是非不分陰狠毒辣的新皇踩在腳下,報謝家滿門被滅之仇。
是祖父、是姑母勸了他。
先皇的仇、謝家滿門的仇,要報,卻不該踐踏凌駕於萬千百姓之上。
謝家數代駐守北疆,守的是大乾的邊疆,護的是大乾百姓。
滿門忠烈。
謝家兒郎即便只剩一人,也不能將屠刀揮向守護的百姓。
百姓,並未愧對謝家。
謝家通敵叛國謀逆不忠的消息傳到北地後,北地百姓嗤之以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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