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前年幼之時,二人常扮作孕婦過家家酒。
隱囊往羅裙下一塞,肚子向前腆,一手扶著腰作行動不便之狀,一手將帕子掩在嘴邊假作嘔吐,捏著嗓子道一句「我如今可聞不得這些單是見了個影就反胃,快撤了!」
學的人忍俊不禁,看的那個亦吃吃發笑,索性也跟著扮起來,兩隻鼓囊囊的小肚皮一對,忍不住互相撞一撞,屋裡追逐開來,便如兔子似的蹦跳不休,將承塵上的積年老灰都震下來,落在兩張笑嘻嘻、紅撲撲的小臉上,兔子又變成了花貓。
隱囊鬆了,韶音哎呦哎呦地叫,連說阿泠等等我動了胎氣,可再蹦不得啦,險些將阿泠笑得岔了氣;待到阿泠的隱囊掉到地上,她又拍起手,笑說恭喜阿姐喜得貴子,一面煞有介事地將隱囊抱在懷裡,邊打量邊說,這孩子怎麼長得四四方方的,與阿姐一點都不像!
阿泠紅著臉去追打她,她那會已經學了一年多的劍舞,靈巧得像只猴子,阿泠怎麼也追不上。
韶音對這個惡趣味且不知羞的小把戲百玩不厭,想起來便要拉著阿泠鬧上一會兒,似有無窮趣味蘊藏其中。
她們二人學的乃是高陵侯夫人庾氏的弟婦,阿泠的舅母,瑩瓊、瑩瑾姊妹之母何氏。
這位何氏日常便將大驚小怪帶在身上,有孕後愈發嬌貴得緊,行動坐臥、吃穿玩賞均有專人服侍,聽不得、見不得、聞不得的忌諱汗牛充棟,講究甚多。
每每過到府中,大人便會私下裡警告韶音這樣的頑劣小兒,誡命他們遠遠地避開,莫要近前驚擾了庾夫人的胎氣。
阿泠自幼乖巧,便是何氏那般挑剔之人對她也是喜愛得緊,本不該在受誡之列,全是因韶音之故無辜受連,這才成了不得近前的一員。
瑩瓊、瑩瑾過來尋她,一左一右拉著她的手,一個說:「表姐快過來,我近日新得了一隻玉瓏璁,珠子便罷了,難得鈿筐金粟雕琢得極精緻,與你的瓔珞相配極是合宜!」
另一個說:「正好也教我們開開眼,看看你新繡的那方桌屏是怎麼個巧法!」
阿泠被她們拖著走了幾步,回頭見韶音仍釘在原地,急將胳膊掙脫開,過來拉著韶音道:「阿紈一道去。」
韶音氣鼓鼓地盯著庾氏姐妹,「我不去!」反手拽住阿泠,蠻聲蠻氣,「你也不許去!」
「憑什麼你說不去就不去」
「阿泠是我表姐!」
「她也是我們的表姐!」
庾氏姐妹齊聲反駁,倆人不甘示弱,合力拽住阿泠另一隻胳膊。
瑩瓊衝著韶音做鬼臉,「阿母說了,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交友宜慎!我們不與野孩子玩,只要阿泠表姐一個人去,與你何干」
韶音氣得小臉通紅,眼淚憋在眼眶,不與庾家兩個繼續鬥嘴下去,只咬唇威脅阿泠,「你若是去了,我便再也不和你好了!」
阿泠自幼便善解人意處處為人著想,從不為令人難堪之舉。
一次與母親撒嬌,發覺小韶音在旁邊呆呆地看著,眼裡流露出艷羨之意嘴巴癟著……阿泠往後便再未有一次當著她的面與高陵侯夫人親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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