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佇不說話,游霧已經知道延佇不說話就是默認,默認就是認可,認可就是樂意。
他跟在延佇身後。
夏天夜晚的街然炎熱,刮過的風像吹風機里加熱過的,眼前大高個每經過一個路燈,腳底下的影子就會從前拉到後,游霧盯著地上的影子交替,踩上去,踩著踩著,影子漸長,游霧放慢腳步,與延佇的距離越拉越遠。
三、二、一,爆頭。
他正好踩在了影子的「腦袋」上。
游霧憋不住大笑起來。
影子的長度忽然不變了,游霧咧嘴笑得正歡脫,一抬眼,延佇回頭盯著他,那雙眼睛鷹似的,要把他活吞了。
那麼討厭自己嗎?游霧呼一口氣,放鬆面部神經,咬住下唇憋好自己的喜悅。
沒那麼討厭吧?
游霧沖延佇笑了笑。延佇扭過頭加快腳步,游霧也小跑上去。
你看,沒那麼討厭。游霧心裡洋溢著莫名的自負和甜蜜。
延佇這房租的便宜,地理位置不好,晚上一棟獨樓立在工廠旁,方圓幾里都沒有一盞像樣的燈,進樓道前還能照一照月亮,走到樓道里,自動感應燈好幾年前就壞了,獨樓不歸任何物業公司管,住的又都是幾個月就搬走的散客,根本沒人理這燈,壞了就壞了,反正每層小窗戶透點光進來也不是看不見樓梯。
游霧一進樓道就想到昨晚一點都看不見的恐懼,他摸出手機,打開手電筒,延佇回頭看了看他,沒多說什麼,領著人上了樓。
延佇從包里找鑰匙,游霧把手機光照過去。
延佇瞥他一眼,「你夜盲?」
「夜盲?沒有啊。」游霧靠近了些,伸著脖子看他翻包,包里有一部平板一部手機,兩包維達紙巾,一副黑色冰袖,延佇把鑰匙拿出來,金屬折射著電筒光,他讓這光晃到眼睛,訓人的話到嘴邊又覺得還是算了。
見延佇沒有和他繼續這個話題的意思,游霧執著地重複一次:「我沒有夜盲。」
「......聽見了。」
游霧認真地說:「聽見了要回應我啊,不然很沒禮貌。」
「……嗯。」
「我只是視力不好,」游霧補充,延佇把門打開,進屋開了燈,亮堂堂,游霧就收好手機,「因為我近視,導致夜視很差,看什麼都糊成一團,念書念的,不是玩遊戲玩的,讀大學之前我都不給碰電子產品。」
「嗯。」延佇敷衍應著,走路走渴了,倒滿一杯水,仰起頭喝,喝了兩口忽然頓住,他似乎知道游霧時不時飄到他身上的眼神——像在看他又不像——是怎麼回事了。
原來是因為近視。
延佇想到了他小時候養過的小老鼠,野生抓的,最普通的灰鼠,談不上多可愛。那老鼠視力很差,應了那詞鼠目寸光,晚上給它投食,它從籠子另一端四肢並用跑來,整個身子明明都貼上豆大的糧食了,還是得先讓鼻子嗅夠了才動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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