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礙,無礙!若再動一下,你便有礙了!」
怕傅良夜起身撕裂傷口,老翁放下藥杵,一手按著人肩膀,另一隻手從袖子裡掏出了一支白玉瓶,在人眼前晃了一晃,語氣里頗有些洋洋自得:
「把你撿回來時,你手裡死死攥著這小瓶子。老頭子我略通岐黃之術,看那刺蝟蝟中了毒,又把這瓶子裡的藥丸細細查看了一番,果真可解!早早就給他餵進去了,現在已無大礙。只是他身上殘餘的另一種毒,老頭子倒是無能為力了,不過暫時無性命之危,也算一件幸事。」
徐老翁緩緩地捋著鬍子,「箭傷雖兇險,萬幸未傷及要害,刀口處理起來要麻煩些,老朽先需備好傷藥,好幫他清理腐肉。」
聞言,傅良夜緊繃著的身子總算鬆弛下來,他緊著輕喘了幾口氣,攥著老翁的手也無力地跌落在榻上。
還好,晏西樓還活著,還好沒害死他。
「老伯救命之恩,沒齒難忘。」傅良夜抬眼,目光落在徐翁握著藥杵的手上,「日後如有機會,晚輩定將報答。」
徐翁哈哈樂了幾聲,擺了擺手,「老頭子也是同你二人有緣,何須言謝?也多虧了家裡那不省心的貓兒,說來也怪,我家這隻霄飛練倒是親近你,趴在你二人躺著那山坡坡上『喵嗚』叫,不把你倆帶回家就不走了!」
徐翁說著,指了指傅良夜身側。
傅良夜偏頭一瞧,只見一隻小白貓捲成了一個小球,正臥在枕邊睡覺。他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小白球便發出了饜足的「呼嚕呼嚕」聲。
「那可真是要多謝它。」傅良夜抿唇笑了笑,眸子不受控制地漸漸合上。
不一會兒,伴著小貓兒的呼嚕聲,也沉沉昏睡了過去。
*
傅良夜再度醒來時,徐翁已不知去了何處,只餘下滿屋子的藥霧瀰漫。
他小心翼翼地起身,按著腰側隱隱流血的傷口下了榻,穿過霧氣,挪到晏西樓榻前坐著。
傅良夜靜靜地瞧著晏西樓的睡容,目光在人面上一寸一寸地流連不去,仿佛剛剛認識這個人一般。
多久沒有仔細地望著眼前人了?
慶功宴上,傅良夜不敢認他,也不敢看他。他怕多瞧一眼,記憶中那個人便死去一分。
他甚至有些怨恨,怨晏西樓,怎麼一聲不響就變成了這般不近人情、冷冰冰的討厭模樣!
那笑得春風得意,狂得不可一世的晏小公子,仿佛從未在這人身上存在過一般,被晏將軍毫不留情地從身體裡抹殺乾淨。如今的晏西樓,拖著一副被糟踐得傷痕累累的軀體,被戰火淬鍊成了一柄冷冰冰的刀,少了許多人情,卻多了九分世故。
傅良夜看不懂他,以至於次次挑釁,想逼晏西樓露出那面具下的真面目。
他想要那個嬉笑怒罵都鮮活生動的少年郎。
直到那一聲,「小殿下,別怕。」讓他心中那個少年郎同現在的晏將軍重新融合在了一起,變成了現在的——晏西樓。
傅良夜清晰地記得年幼時,他被太子推進了枯井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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