賑濟的財物糧藥一波波地往冀州運,究竟有多少進了百姓的米缸里,又究竟有多少被豺狼中飽私囊?
晏西樓冷笑一聲,負手立於亭下,盯著湖中的一隻枯黃的蓮蓬,微微眯起了眼睛。
那朝廷派去冀州鎮撫的刺史黃中正,竟被那山匪半路擄走,至今下落不明。今日早朝,陛下大發雷霆,要他七日後率兵於冀州平匪,近幾日便也該整軍以備了。
晏西樓從懷裡摸出幾顆丸藥,衝著日光端詳片刻,方才吞進嘴裡嚼著咽了下去。這是太醫院調製的用來緩解寒毒的藥,他歸京後連著吃了幾副,最近未有復發的跡象,近日還需向陛下再討些,以備不時之需。
這廂他剛把嗓子裡的丸藥咽下去,一轉眼便瞥見了一顆圓腦袋,正從旁側的假山後面鬼鬼祟祟地探出頭來。
晏西樓抿了抿唇,用餘光偷偷打量了半晌,終是沒忍住,從嗓子裡嗆出一聲笑來。
「王爺怎地同做賊一般躲躲藏藏,可是又做了什麼虧心事兒?」他眉毛微微揚起,目光流連在傅良夜難得羞紅的臉蛋上,笑問道。
傅良夜低垂了眸子,快速地掃了眼自己特地新換上的水藍色雲紋常服,自覺這身裝束準會把晏西樓迷得人五迷三道,這才拍了拍衣袍上蹭出來的褶皺,笑呵呵地從假山後邊繞了出來。
「怎麼能說是虧心事兒呢,清鶴說笑了,那分明是喜事兒。」傅良夜一雙丹鳳眼暗送秋波,背著手笑吟吟地貼近晏西樓身側,「清鶴怎地還喚我王爺,叫得親昵些嘛,譬如傅郎…怎樣?」
晏西樓唇角噙著的笑意斂去,將傅良夜上下打量了一番。
看來昨夜之事傅良夜是記起來了,這小貓兒如今倒是改了性子,竟然沒有暴跳如雷地來找他打架,反而換了套招數,跑到這兒以調侃自己來取樂了。
「傅郎?他們都是這樣喚你的?」
晏西樓掀袍靠坐在亭邊的欄杆上,聲線冷冷,神色卻有些黯然。
他們?他是平日裡看著不著調了些,但也只是嘴上說說,從未有過他人。
傅良夜不知昨夜醉後自己都胡說了些什麼,不過無論如何,晏西樓這話兒里滿溢的醋味兒可是讓他嗅到了。他的眼睛倏地亮了亮,死皮賴臉地湊過去,俯身去追逐人四處躲藏的眸子。
「清鶴想喚我什麼?什麼都可以,你叫什麼我都愛聽。」傅良夜乖乖地坐在晏西樓身側,面上紅撲撲的,腳尖兒恃寵而驕地踢了踢眼前無動於衷的晏西樓。
他像一隻貓兒一樣緩緩地湊近人的臉,呼吸變得微微急促起來。
「清鶴方才是在呷醋?難得。」
眉眼彎彎含笑的傅良夜教人看了便要失了心魄,晏西樓被人哄得一點兒脾氣也沒了,心上像是被貓爪子撓了一下,難免情動。
本站提供的小说版权属于作者,所有小说均由网友上传,如无意中侵犯了您的权利,请与我们联系,将在第一时间删除!
Copyright 2024赞中文网 All Rights Reserv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