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因為……師弟走得太快,他太怕趕不上。
他想說,師弟,你不要娶越雲嵐了,你想辦法把她接出越府就好;想說,我們在朝堂之中同進同退,一同為天下蒼生計,我會保護好你;還想說,等以後頭髮花白,站也站不穩,我們一道入林中歸隱,如何?
然而千言萬語,縱然入夢,也不敢泄得一字。
沈質唯有微笑。
互相為彼此掛上玉佩,冷芳攜捏起自己腰間那枚,沖沈質招了招,分開的玉石碰在一起,雖然輪廓不再相依合契,晃眼一眼依然渾然一體,一道紅痕艷麗灼目。
冷芳攜秀眉舒展,唇角漾開一抹淺笑,眼眸似被濃墨繪出,抬眸之際,光華四散。
那時,沈質從沒想到,日後兩人近乎形同陌路,他也不能依靠師兄的身份將師弟護在羽翼之下。
更沒想過,與他陌路已久的師弟會在他生辰時送來禮物。
「師兄。這方墨硯我尋了好久才得一個,極為珍貴。你不愛那些財寶,醉心案牘,送你墨硯正好。我的一番心意,你可要好好收著。」冷芳攜將墨硯給他時,唇角的笑意與昔年互贈玉佩時別無二致。
沈質明知有問題,仍然忍不住收下,珍愛地置於榻邊,幾乎日日端詳。
甘之如飴,引頸受戮。
幾如飲鴆止渴。
第62章 「我?」
那方墨硯顏色沉穩內斂,日光下溫潤生光,近似於冷芳攜的眼眸。而玉佩的色如羊脂,更似他雪肌白膚,那抹紅痕,不正對應著時而彎起、笑意款款,時而平直、鋒芒畢露的薄唇麼?
看到它們,仿佛也就看到了師弟。
冷芳攜仿佛仍然對他笑著,眉眼飛揚,說不出的少年意氣。他向他奔來。
可是下一刻,他頓住了腳步,一身光華內斂的名貴綢緞將他包裹,明媚的笑容漸漸隱沒。
……師弟!
沈質驀地自夢中驚醒,下意識摸向腰間,卻摸了一個空。這才清醒過來,發覺還身處陰冷囚室,耳畔是旁人的哀嚎和幽幽的泣音。
他靠著牆枯坐一夜,現下腰酸背痛,渾如一截枯死的朽木,難怪夢見昔年抄書舊事。
額頭髮燙,出了一背的熱汗,冷風一吹,黏在背後,冰得人止不住冷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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