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今晚上過去,想做什麼?」沈君懷冷聲問。
「老師……」
「你還知道我是你老師,出門也不知道說一聲嗎?你知道你哥這幾天擔心你擔心地吃不下睡不著嗎?你真是出息了,還把股權留給我,我要你那點破股權?你哥也不差你那點財產!」
「你他媽立刻給我滾回來!」
掛了電話,沈君懷坐沙發里一坐,擰眉沒說話。
路清塵跟過來,有些不確定地問:「君懷,你說的這些是真的?」
「不知道,只是懷疑。」沈君懷呼出一口氣,語調遠沒有方才和梁北林通電話那麼篤定和氣勢駭人,「總得給他一點希望,要不然別說以後,今晚他都撐不過去。」
從某種意義上說,前半生支撐著梁北林的是報仇,那麼在報完仇之後,能支撐著梁北林走下去的是程殊楠。
世界是個巨大的矛盾體,二十幾年前的關家和程家一定想不到,將梁北林推向深淵的人姓程,而如今能讓他活下去的人,也姓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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儘管沈君懷提出很多疑點,但因為現場已經掩埋,並且沒有目擊者,很多事情難以考證。
不過梁北林自此之後振作了些,開始慢慢恢復工作,並且試圖通過各種方法尋找程殊楠。
可隨著時間越來越久,一點程殊楠的消息都沒找到。梁北林漸漸變得患得患失,有時候堅定地認為程殊楠躲在某處,有時候又痛苦地懷疑程殊楠真的不在了。
他變得失眠多疑,健康也出了狀況。沈君懷和路清塵離開後,他情況越來越嚴重,最後到了不得不看心理醫生的程度。藥也吃得很多,話很少,在家的大部分時間抱著嘰嘰在花園裡待著。
嘰嘰沒再對他橫眉冷對,一貓一人對程殊楠的思念大概達成了某種一致,嘰嘰甚至變得很黏他。梁北林一下班,嘰嘰就跳到他懷裡,吃飯睡覺都要在他腳邊待著。
後來,梁北林去Y大給程殊楠辦了無限期休學。這種情況幾乎沒有先例,但梁北林執意如此,甚至不惜給學校投建了一座專屬於文藝美專業的展覽館。
展覽館落成儀式上,梁北林作為嘉賓發言,官方且得體地感謝各方付出,只有說到這座展覽館的名字時,嗓音微啞。
最後梁北林和校方領導為展覽館揭牌,紅綢落下,「殊楠展覽館」幾個字讓坐在台下的池小禾忍不住哭出聲。
後台幾個老師在閒聊,感慨程殊楠的不幸,也聊起學校的客座教授文樂知因為在坍塌事故中飽受驚嚇,沒再回來過。
儀式之後的晚宴梁北林沒有留,劉教授送他到校門口,說抱歉,也說感謝。程殊楠畢竟是跟著學校的活動出的事,儘管是意外,學校難辭其咎。梁北林不但沒怪罪,還出錢出力建了展覽館。
梁北林站在車門前,檐下的暖光在他面容上打下斑駁陰影。
他跟之前相比,有很明顯的變化。這變化不是指五官和身材,劉教授說不太上來,但硬要說的話,梁北林身上那些尖銳的壓迫感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時刻暴露在虛空中的無助和淒涼。
臨走前,梁北林語速緩慢地說:「小楠很喜歡他的母校,有他喜歡的老師和同學,在這裡他過得很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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