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寄存好騾車,並肩走在南城彎彎曲曲的狹窄街道上,走著走著,秋華年目視前方輕聲開口。
「你心裡難受可以和我說一說,別怕丟人,我們現在什麼關係呀。」
清脆悅耳的聲音與街巷中的嘈雜一起飄到耳邊,杜雲瑟腳步頓了一下,微微動容。
他沉默片刻,才啞聲開口,「我只是想起了父親。」
「……太多年了,我甚至有些記不清他的樣子了。」
「九年前,我考中縣試第一,自覺才學已足,想去府城考童生,父親未置一詞,默默賣了豬圈裡半大的豬,帶我啟程,」
「府城開銷太貴,父親又因水土不服身體抱恙,考完府試我們便啟程回來了,到達漳縣,才得知我又中了府案首。」
「那天,父親仰天大笑,在城南的小攤上買了一碗餛飩,看我吃完,突然抹了把淚。」
「府試後一個月便是院試,父親希望我繼續去考,但家中哪有餘錢再去一次府城?」
杜雲瑟緩緩訴說著,語速越來越慢,聲音飄出不遠便消散在空中,只有認真聆聽的秋華年聽到。
「不久後,我十歲便連中縣試、府試案首的消息傳入當時的學政耳中,他與遊歷路過的老師一起來到杜家村見我,老師覺得我投緣,欲收我為徒。」
「老師沒有太多時間停留,答應了就要立即動身,我當時年幼,心有猶豫,父親卻說男兒志在四方,讓我儘快去。」
「出發那天早上,他在跟著在馬車旁走了很遠很遠,我一直回頭看他,最後一眼……就是永別。」
杜雲瑟的尾音罕見地在顫動,許久沒有再說話。
秋華年借著袖子的遮掩,牽住他的手,與他一起前行。再多安慰的言語在此時都顯得蒼白,秋華年只需要做一個安靜的聆聽者。
聆聽那些杜雲瑟十歲時未有機會說出口的話。
兩人一路走到賣棉花的棚子,這裡做生意的老闆已經換了一個人,原本的商人離開了。
秋華年一口氣買了十斤的棉花,又買了五匹顏色較為素雅的花布,用來給新炕做床單。
布料鋪子的夥計還記得秋華年和杜雲瑟,問到杜雲瑟已經考中了秀才後,連連道著恭喜,如果不是秋華年「意志堅定」,說不定會被忽悠著多買不少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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