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遲不知平復心情多久,才無力的咬了咬發抖的下唇,用冰涼的手托起自已的身體支撐起來。
他白如紙的臉微仰,面朝著黑篷人腳步聲離開的方向。
可惜他看不見師父最後失望的離去,只能伸出青筋明起的手,茫然的伸向半空中抓了下塵埃,仿佛想抓住帶他回家,養他這麼多年的師父。
只是連餘溫都抓不住……
無神半會,銀遲拖著沉重如鉛的步伐往那邊走了兩步,左手間的牆面儘是滴滴答答的血珠,染上紅的惹眼,還有他那瘦削單薄到仿佛一吹就倒的身子。
走兩步後他停住,帽兜下的眼睛再次顫動閉上,眉毛微起又落,眼尾淺淺的紅意,失聲啞然,啟唇抖動道:「師父,你此去,我們恐怕再難見。」
「你既有心決定不與徒兒相認,那徒兒也裝不知。」
他喉頭哽塞至極,眼裡酸疼,咽下一口苦水,雙腿下一秒瞬而往地一跪,「砰」一聲,朝著黑斗篷人離去的方向曲弓下背,畢敬莊重的磕下頭,久未起。
頭下,傳來一聲極乾澀沙啞的聲音,帶著這些年的點點滴滴回憶和心底焚燒的灼疼心緒,他緩緩道:
「多謝師父這些年對我的好,徒兒難報。」
「如此,希望師父可以忘掉徒兒,好好過往生他頓了下,咽了口血沫,
「不記悲催事。」
如果可以,他也想問翎琛一句「師父,你後悔撿過我嗎?」
後悔嗎?
時間漫長,直到跪到雙腿麻痹,他才咬牙站起,徑直與那個方向背面,高挑頎長的背影漸漸黑成點,逆著光走,陰影籠罩下不知是孤寞,還是汪涼。
而此刻,城內一處至今荒蕪田園地里,這片地界地形崎嶇,較為山地,雜草還居多,高到人腿,以至於耕作實在不便,所以暫時先停耕等城主發話。
那邊人地邊建了個亭,亭內,是一人在自顧自下棋。
這人慢慢將黑色篷帽摘下,拿下面具,稍長的黑色卷角垂在額角兩邊,添了幾分清冷無情,眼裡望著棋子儘是寡慾清淡,沒有了往日那般穩重溫和。
他長指夾一白子微微轉動,眉頭平拂,似乎在索思下哪,最後,下入兩個黑棋間,是一個死路。
棋子落下,他欲要拿黑子的手一頓,細密的睫毛下垂,輕嘆了下氣,用手卷了下寬大的白錦袖站起身,灰色眼眸遠望著這片潮濕又坑窪的田地。
不知看到了什麼,他嘴角淺彎下,清涼嗓音淡聲道:「小板子,你來了。」
那在不遠處樹後一個衣冠彬彬的童子見他已發現,不緊不慢出來,看著模樣十五六歲年紀,但成熟感已溢於言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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