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便包括那個女孩。
分明是一個人的錯誤,真正承擔的卻是兩個女人和三個孩子。世道總抽刀向更弱者,但花澗握住了刀,哪怕那把刀落下來之際他已經分不清染上的到底是誰的血。窗外燈光流動,在某個角度恰恰好掃過一點白色。花澗忽而抬手抵住額,嗤笑:「他能找我整整四年,那我自然要回報他的恩情,履行我對他該盡的責任。」
梧大辦學歷史悠久,校風清正,花澗由此再次被保護了四年。但僅僅在畢業三個月後,他再次被找上門。這一次,他順從地掩了門,跟著回到臨城。
花澗有時會覺得,自己骨子裡可能也隱藏著某些陰暗暴虐的東西,只是一直被鎖在冰面下。它們在他見到那個小他二十歲的妹妹胳膊上青紫的痕跡時達到破冰之際,幾欲將他擄下懸崖。
「我越過了那條界線。」花澗說。
沈亭文悚然。他在這一刻不再看得清花澗的眼睛。花澗側首,手指撫摸上他的臉頰,像是冰涼的信子。沈亭文動不得,聽花澗繼續說下去:「酗酒、家暴、賭博,該做的事情它什麼沒做過?只是今時已非昨日,它拿捏不住我。我也不要掌握,那是弱者對待更弱者的東西……我只要代價。」
他在這些年學會的不只有反抗,還有更多容許的手段。他嘗試為當年死去的母親辯證,但時間太過久遠,該有的物證只剩驗屍。在確切能夠終結這一切的證據出現前,花澗不能輕舉妄動。可花澗沒有想到,終局來得那樣快。
臨城的冬天很冷,滴水成冰落霧成霜。花澗在年初一那晚坐在客廳里,懷中抱著平板。電容筆擦過屏幕時劃出低低的沙響,混在窗外炸了兩天的煙花聲中。他在漸稀疏的煙花聲里聽到砸門的聲音,「嘭」的一聲鐵皮振響。
臨城大年初一會朋友,花澗看了眼放在旁邊的手機,半夜十二點二十八,正是熱鬧完準備睡覺的時候。過去的記憶太深刻,砸門的人其實不作二想。
花澗沒動,大概半分鐘後,聽見隔壁臥室窸窸窣窣下床的聲音。女人穿著睡衣,不安地搓著手,問他:「是誰啊?」
「什麼?」花澗問。
「敲門的聲音。」女人說。
「沒人敲門。」花澗溫聲答。
女人顯得過於不自在,原地踟躕幾步,想出門又不敢出的樣子。她反覆地搓著手指和褪色的睡衣袖口,好半晌,說:「……那,再敲門的話,你能去看看嗎?」
「我聽見的話。」花澗說。
女人遲疑地回了屋,而這一夜很巧,再沒有敲門聲打擾她的睡眠。花澗熬夜畫完那張圖,收起平板回屋睡覺,直到三個小時後,早起的女人發出一聲驚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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