稚陵心頭暫時鬆了口氣。他應該……並不知她的小心思。
她抿了抿唇,溫聲細語:「涵元殿的規矩,無召不得入,臣妾也不願他們為難。何況,臣妾在殿門前,便能早些見到陛下了。」
眼角的餘光不住地偷瞄他的反應,她往他身邊靠近了一步,再一步,膝蓋已抵上他的腿了,他還是沒有生氣。
稚陵心如擂鼓,也不知他的所想。嗓音益發的輕:「陛下。」他緩緩鬆開手,只仍舊注視她,似乎在等她的動作。
燭燈搖曳著,稚陵暗暗咽了咽口水,手緩緩伸向他的玄袍系帶,碰到的時候,被他按住手背。
他幽幽的嗓音忽然響起,摻雜著些不耐:「朕今日沒有興致。朕還有摺子要看……你退下吧。」
稚陵睜大了眼,望了眼他的身下,分明已……已經……
可她沒有違抗的餘地,只知若她繼續,他大抵要厭煩她了。
退到寢殿的門邊時,門外是沉沉夜色,風雪呼嘯聲此起彼伏,她愣怔的時候,風聲入耳,她下意識地渾身輕顫,噩夢一樣的回憶湧上心頭。
即墨潯見她在門口踟躕,更不耐煩了:「怎麼還杵著?」他深吸一口氣,「朕說了……」
稚陵默了默,卻回過身,又向即墨潯走過去,在他面前,垂著眼睛,低聲懇求說:「陛下……准許臣妾陪在陛下身邊罷……」
他漆黑的眼睛靜靜望了她一會兒,未置可否,但稚陵已知他的意思,咬了咬唇,轉身離去。
剛走出兩步路,即墨潯偏偏又開了口:「涵元殿從未有后妃留宿的先例。稚陵,朕也不能為你破例。」
稚陵扶著漆紅門框的手微微一頓,回過頭,得體知禮恭敬地回道:「臣妾明白,臣妾告退了。」
這一夜雪風呼嘯,果然又是一個難眠夜。
稚陵縮在錦被裡,腦海里浮現一個接一個的舊畫面。即墨潯大約並不知道,比起她的丈夫,她心中更多視他為如父如兄的存在。
她的家人都不在了,他已是她唯一的家人。在他的身邊呆著的時候,仿佛都要比別處更溫暖些。
好在她並沒有因為這夜的事就輕易氣餒。
第二天天一亮,仍似尋常日子,去小廚房親自準備一盅銀耳南瓜百合羹,再親自走一刻鐘的路,送到涵元殿。
有了那回的經驗,她已知道,下這麼大的雪該提前多久出門,方不誤事。
即墨潯也並未提昨夜,照常練劍,照常叫她來替他更衣,照常用了她送來的羹湯點心,便要處理政務會見臣工,讓她退下了。
稚陵退出殿門,臧夏已巴巴兒湊過來說:「娘娘,聽如意說,程婕妤這兩日來得也很殷勤。」
稚陵笑了笑,但沒有說話,臧夏嘟囔著:「如意還說,程婕妤也學著娘娘,做,做什麼點心……」
稚陵微微搖頭:「臧夏,咱們做好自己的事便好,不必管其他人的做法。」
臧夏望著她,心裡卻想,娘娘在白日跟夜裡是兩個樣子。白日裡的娘娘,她沉穩端莊,看起來簡直風雨不動安如山;到了夜裡,卻似另一個人一樣,敏感多思,輾轉難眠,好像鵝毛大的事情,也叫她想上許多。
也不知可是白日裡都是娘娘的面具。
稚陵和臧夏說兩句話的間隙,忽然看到不遠處一行人,是來覲見皇帝的外臣,衣著一片花花綠綠,品階各不相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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