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多雨,梅雨季節,適逢梅子成熟,各家各戶,多會自釀梅子酒,次年啟出來喝。
稚陵一時恍了神,蹙起眉來,捏著手絹的手指微微一松。
綺窗外忽然起了大風,灌進窗里,吹得窗子咣當作響,還將稚陵手裡素白絹帕吹走,直接吹得從地上滾過屏風去了。
即墨潯正在問鍾宴:「朕在永平七年冬天,也曾去過宜陵。彼時,宜陵城遭遇戰火,不見原本風貌。那時候,鍾愛卿也在宜陵麼?」
鍾宴一剎停頓,聽到屏風裡有窸窣聲,下意識側頭,卻忽見一方素白絹帕被風吹滾了過來。
絹帕掙扎了兩下,最終落在鍾宴的緋紅衣角旁邊。
鍾宴微微驚訝,望著屏風,撿起絹帕,又望了望棋局前端坐著的即墨潯,呈給他看:「……陛下,這?這是……?」
即墨潯黑眸里波瀾不驚,淡淡從他手裡拿了絹帕,放在手裡端詳了一會兒,緩緩道:「……咦?這裡怎麼飄來一張手絹?哦,上回裴婕妤說丟了帕子,原來丟在這兒了。」他重又抬眼,淡淡一笑,「愛卿不必大驚小怪。」
說著,將絹帕折了兩折,若無其事收進袖中。
鍾宴仍然微微詫異著,倒是聽聞過陛下身邊那位裴婕妤,說她姿容絕麗,秀外慧中。況且,她能到金水閣這個會見外臣之地,想來在陛下心中,與別人也有幾分不同……。
稚陵在屏風裡心跳如擂鼓,背對屏風,手輕輕地搭在綺窗的窗台上,心裡懊悔,剛剛出神,險些被發現。
好在只是個小小插曲,並未令鍾宴刨根問底要問個明白。
鍾宴道:「永平七年春天,家中派了人來接臣回了徽州。後來才聞說宜陵遭遇戰火,回到宜陵時,已是斷壁殘垣,不復當初了。」
他輕輕嘆息,稚陵聞聲,卻驀然想到,分明不認得他,為何他的經歷,言談,又有些似曾相識。
腦海里浮現出了個清秀孱弱的少年模樣。
她冷汗直流,鍾宴……鍾宴……不會是他吧?
尚不及回憶往事,倒先聽得清脆一聲響,是棋子丟進棋盒的聲音。
即墨潯淡淡一笑。
鍾宴道:「陛下謀篇布局,攻伐掠地皆在臣之上,臣輸得心服口服。」
即墨潯道:「愛卿過謙了。」
等鍾宴走後,徹底沒有聲音,稚陵還在屏風後,即墨潯叫她道:「出來吧。」
稚陵這才緩緩踏出屏風,抿了抿唇,甫一見到眼前人,冷汗又浸濕後背。
第一浮現的便是他那時在宜陵城外中軍帳里同她說的第四條規矩:「你心中要真的愛我,而非虛情假意。你跟了我後,我不管你此前是否有旁的意中人,此後,便只能想著我。……」
即墨潯的話音在耳邊迴蕩,令她指尖蜷縮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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