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來他心裡一定覺得,她雖辦得妥帖,卻只算得上「妥帖」了,沒什麼新意可言,自然寡淡無味。
長公主瞧了一眼臉色泛白的稚陵,笑道:「除夕不就是圖個闔家歡樂的,節目好不好看倒是次要。」
即墨潯含笑說:「皇姐說得對。」
長公主又瞥了眼稚陵,笑道:「更何況,世上哪有那麼多的新奇東西,多是新瓶裝舊酒,歸根結底還不都是歌舞雜耍一類?」
九鶴台外爆開了爆竹煙花聲,噼里啪啦炸開,煙花的五色光芒忽明忽滅,照在即墨潯的臉上。
稚陵別開目光,忽然見蕭夫人身側那個姑娘起身,遙遙同即墨潯笑說:「陛下若覺得無趣,疏雲願舞劍助興——」
話音一落,眾人目光全看向了那個起身的姑娘,各自推杯換盞的聲音都一瞬安靜下來。
程繡巴巴兒湊到稚陵跟前,小聲說:「她就是謝疏雲。」
稚陵抬眼看過去,那姑娘身形纖長,眉眼含著笑意,明眸善睞,令她無端想到,古書中描繪的翩翩起舞遨遊天地的五色神鳥。
即便隔著這樣遠,她依然能感覺到,謝疏雲和她是不同的。
若說她是一支灼灼燃燒的紅燭,旁人則只是襯顯她的銅枝,千般襯托,只為襯她的光明美好。
即墨潯聞聲也看向了她,微微挑眉,興致盎然,磁沉聲線響起:「准。」
謝疏雲笑盈盈謝過他,解了狐裘,兩三步上到台前,翩翩立著,落落大方,笑說:「陛下,宮中不許佩劍,四下無劍可用,可否借陛下的佩劍一用?」
稚陵就見即墨潯並未猶豫,從腰上解了他的佩劍,揚手扔了過去。
天子佩劍穩穩被謝疏雲抓住,動作輕盈敏捷。
即墨潯的佩劍有無數柄,這一柄他最喜歡,叫無涯,取自「吾生也有涯,而知也無涯」。這無涯劍長三尺,玄鐵打造,刃薄而利,吹毛立斷。
他不喜歡別人碰他的劍。
數年前在召溪,她一直很想親手摸一摸他這柄吹毛立斷的佩劍,聽說是鑄劍大家寒流公所鑄。她喜歡劍——爹爹的佩劍,她看了個遍;爹爹珍藏的劍譜,她都倒背如流。爹爹還說過,等她出嫁,他珍藏的那幾柄劍,都給她做嫁妝——但已都是夢幻泡影的存在了。
有一回,她見他的劍上血色乾涸,便自作主張替他拭劍。
他碰見了,冷冷從她手中奪了佩劍,告誡她,這不是她該碰的。
她才明白,他的佩劍是權力的象徵,和他的璽印、兵符都一樣——所以,不許別人碰。
但今日他卻輕易地給了別的女人,讓她拿去舞劍助興。<="<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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