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稚陵登時一僵,和他四目相對,他那漆黑冷冽的眼睛裡,泛著若有若無的雪光,寒冽冰冷,叫她冷汗直流。

她垂著眼:「臣妾不知道。」

即墨潯皺著眉,臉色並不好看,回身幾步,抬手扳著她的下巴,讓她只能抬起臉,沒法躲避他的逼視,他盯著她,冷聲道:「你不知道?你是不想說。」

「朕以為你最體貼朕,可你,……你為了你自己,……明知涵元殿裡有圈套,卻不勸阻朕?」

稚陵愕然,輕聲重複:「圈套……?」她睜大了烏濃的眼睛,細密的雪花沾在眼睫上,一片一片的,化成一顆一顆細圓的水珠,像淚盈滿睫。

她輕聲問:「陛下不願意進那個『圈套』麼?」

「朕不能。」

即墨潯已在此處徘徊良久。

他焉能不知蕭夫人是何用意,從這個橫空出世的表妹來到上京城後,無論是她的才名、美名,還是她待人的好、處事的法,如此種種,他自然看得出,她要的是他這空懸的後位——更進一步說,他們要的是,一個有他們血脈的皇子。

所以今夜,他不能進涵元殿。

這就是他徘徊的緣故。

稚陵說:「陛下若不喜歡,推辭了便是。」

即墨潯鬆了手,冷冷望著眼前女子。她似乎對他睡哪個女人,都是漠不關心的樣子。

她難道忘了他交付她的重託了?

他反問她:「朕可以推辭。但你既然知道,告訴朕就是你的分內之事,你為何瞞朕?莫非對你而言,此事,你樂見其成?」

稚陵被他的重話說得又出了冷汗,仰著眸子,指尖輕攥。

她思索著,他一定在想,他的確可以推辭,只是會傷了他姨母蕭夫人的面子,所以,若她開口邀他去她的承明殿過一夜,自然再好不過,全了各自的臉面,讓這事解決得不必太難看。

他一定也在想,她今日卻沒有一點兒平日裡替他排憂解難的覺悟。

可……可她若是不知此事,他去承明殿,她再高興不過了;偏偏叫她知道了,在她還不知他心中到底怎麼想之前,她怎麼能壞了他的「好事」。

若他心中的確對那位謝小姐有意呢?

若是那樣,她落了個爭風吃醋的不是。

她咬著唇瓣,壓下喉嚨間的咳嗽,大抵是風吹久了,又耗了不少心神。緩著呼吸,好半晌,她才輕聲說:「上回陛下教誨,臣妾銘記於心,不會再犯,所以臣妾才沒有言明。」

她心頭原本遇他在此的歡喜,此時也盡皆褪去,行了禮,準備自己回承明殿了。

子夜時分,朔風浩雪,宮道上格外寒冷,她吹風吹了很久,有些頭暈眼花。

想來他現下生氣,責怪她不明事理,也不會再陪她回宮,不如不抱這個期望的好。

他卻又陰沉沉地叫她:「朕沒準你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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