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似乎刻意咬了咬「夫人」兩字。鍾宴低頭拱手,聲音沉滯,道:「見過……夫人。」
「這位是武寧侯世子。」
稚陵微微頷首,已不敢再去看他。
鍾宴站在原地,勉強平復著心緒。
他想過,她打扮素素淡淡不惹眼,身旁又沒有僕從侍候,至於她口中那個位高權重的丈夫,許只是她想瞞他的藉口——
想必她過得並不如意,所以連上元佳節的夜裡,都孤獨冷清,獨自出門。
他便想,只要她肯,他可以幫她結束這段不如意的婚姻……。
只是,等他望見即墨潯的時候,這個設想,頃刻破碎。
即墨潯端詳著樹下筆立著的清雋青年,目光轉過一遭,落回身側的稚陵身上。她垂著眼睛,乖順模樣,絲毫沒有逾矩的表現。
他淡淡從她手裡拿過那盞燈,左右打量了一番,垂著眼瞼,漆黑的長眼睛裡波瀾不驚,只道:「這燈不錯。畫的是……宜陵?」
稚陵幾乎跟鍾宴兩人異口同聲答了個是,即墨潯的臉色微微發沉:「難怪你們聊得投機。」
稚陵臉色雪白,指尖輕輕蜷縮,又急忙添補了一句:「只是萍水相逢的同鄉,沒有說什麼的……。」
她已察覺得到即墨潯有些不高興了。即墨潯抬眼瞧她:「嗯。」
她心裡打鼓,他先前,聽到了多少?這時候又猜到多少?
即墨潯似笑非笑,說:「沒想到,世子還有賣花燈的閒情逸緻?不知道的還以為,世子的俸祿不夠用。」
說著,攥著稚陵的手又緊了緊,緊得她發疼,輕聲說:「夫君,……」
他淡淡掃了她一眼,這才鬆了鬆手勁。
鍾宴不卑不亢,微笑回道:「公子見笑了,是家姐提議,今日在此處賣燈,權作娛樂之意。」
稚陵一聽,卻忽然側過眼望了望不遠處燈牆下那幾人,那個牽著三四歲小男孩的婦人,莫非是鍾宴的姐姐?……剛剛她還以為是他的妻子。
想到這裡,她心裡莫名地鬆了一口氣。可卻愈發不敢抬眼看他們。
即墨潯說:「這盞燈,是他送你的?」
稚陵心頭一緊,抬起眸,只見他漆黑的長眼睛裡一片薄薄陰靄,她立即搖頭說:「不是,是剛剛猜燈謎贏的……」她心中忐忑,低聲說,「那妾身把燈還給世子……」
她背後浸濕冷汗,分明是冷天,渾身熱得厲害,乍冷乍熱,卻見他將那盞燈交還她手裡,淡淡說:「既然喜歡,就拿著吧。一盞燈而已。」
稚陵心裡半喜半憂,小心打量即墨潯的神情,薄薄的月光落在他月白錦袍上,她輕聲說:「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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