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眉目冷冽,一手搭在小案上,模樣肆意。
稚陵想,她自然是到樓下去,他不讓她呆這兒,樓下也不讓呆了麼?她雖有勾引他的前科,但這回,委實是冤枉了她。
只是他忌諱別人獻媚取寵,所以現在這麼不高興。她一時不曉得怎麼哄他高興,想來她只要不出現,過一會兒,他可能自己就高興了。
她低聲答道:「臣妾下樓去。」
即墨潯聽了,那雙眉皺了皺,卻冷笑了聲:「愛妃吊朕的胃口,吊了一次兩次就算了,次數多了,就叫人不耐煩。……既然做了,怎不承認?難道前幾回,朕聽到的琴音,不是你?」
稚陵微微詫異:「臣妾……」她只好垂頭認下,「是臣妾。」
他手指點了點小案,示意她過來,稚陵抱著琴,緩步上前,把琴重新放在案上。那隻雌雉鳥也跟著顛了一顛,稚陵連忙小心地把它抱到一邊。
她覺得有必要解釋一番,遲疑著開口:「但臣妾沒有想著吊陛下的胃口。」
即墨潯當然不相信她的解釋。
他只說:「既然苦練了,閒來無事,愛妃彈一首曲子給朕聽聽罷。」
他目光掠過她的臉上,稚陵心里不知作何想,只好寬慰自己,好歹苦心練的曲子派上用場了。
她跪坐琴前,從開頭彈起來。
琴音幽幽響起。
低抑哀沉,宛轉淒涼。
塔外,大雨蕭瑟,驀地閃電劃破天穹,叫晦暗室中亮了一瞬,緊接著,轟隆春雷滾滾而來。
即便外頭雷雨交加,雨聲激盪,雷聲轟鳴,她卻半點沒有被雷雨聲驚擾,琴聲行雲流水。
近前那隻雉鳥卻不知為什麼,使勁兒撲騰著,發出哀鳴。
稚陵猜測,難道鳥兒通靈,曉得她彈的這支曲子的典故,也與雉鳥相關,所以被琴曲打動……?這樣說來,她也能與那個街頭賣藝的琴師的水平相較一二了麼?她心中自嘲地想了想,怕是不能,那人是為了重病的妻子典琴賣藝,而她……她只是為了討好她的丈夫罷了。
她一面回憶著譜子,一面分神想著,等彈完這支《雉朝飛》,她以後都不會再彈了——也不會再彈琴了。
琴聲和雨聲交迭,她專注時,即墨潯注視她的眼神卻驀然變得幽深。
他又不是傻子,這開頭的一段,月前,他陪著長公主散步散到了雪竹林時,聽到過一模一樣的。
前幾日他還真當是顧以晴在那兒哀憐自傷,彈起此曲。
召了顧以晴過來彈琴,昨日問她彈的是什麼曲子,她說是……《搗衣》。叫她彈,她又說不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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