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稚陵彈畢,只見那隻灰色雉鳥烏黑的圓眼裡仿佛沁淚一般哀傷,受傷的翅膀卻還在費力撲騰著,要撲到她身上來。
稚陵只得抱起它,見包紮的紗布浸濕血跡,心疼不已,便準備低頭重新撕下一截裙擺給它包紮。
即墨潯的嗓音驀然響起:「這曲子叫什麼?」
她抬眼,即墨潯狹長雙眼幽幽地注視她,那視線和先前帶著些許冷漠不同,幽深莫測,像能洞穿了她。
稚陵說:「元旦日,長公主所提起的《雉朝飛》。」
不是《搗衣》。
她低頭扯下紗布,一不小心沒收著力,裙子給扯壞了。
她沒顧得上,忙著給小鳥重新包紮。她其實不擅長給小動物包紮傷口,若不是因為前些年在軍中,即墨潯三天兩頭負傷,她才跟軍醫學著包紮。以往爹爹和哥哥也沒有他那樣,頻頻受傷。
包紮好了,她輕輕放下小鳥,但杵在原地,就只好低頭,心里祈禱著雨快些停。
可上天分毫沒有聽到她的祈禱,雨勢愈發的急,雷聲愈發的響。
她低著頭,所以沒看到即墨潯眼中閃了閃,那幽深的目光,幾乎轉瞬,卻成了一抹憐惜。
他又向她勾了勾手,稚陵這回警醒著,小步挪到他的跟前,卻離得有些距離,不至於他伸手就能把她扯進懷中。
可她剛停下腳步,即墨潯幽幽地問:「朕是什麼洪水猛獸麼?」
稚陵臉色一陣一陣白,覺得他今日格外喜怒無常。這話,還有些言外之意。
她只好又靠近了一步,他坐直了身,拍拍他的膝頭:「坐這。」
稚陵愕然抬眸,反應過來時,已坐在他膝上,被攬在熾熱懷抱中。
他的手背青筋畢現,修長有力,箍著她的腰身,緩緩上移。
他溫柔捧住她的雙頰,逼得她只能與他四目相對。
這時候,她才看到他神色柔和下來,眉梢眼角,含著些愧疚的憐惜心疼。
他的雙眼漆黑深湛,纖長黑睫投下陰影來,他輕聲問,嗓音微啞低沉,像被擦拭模糊了墨痕:「為什麼躲朕?朕讓你害怕?」
離得近,堪稱完美的一張臉近在寸厘,叫稚陵恍惚想起,大夏朝坊間傳說,先帝的蕭貴妃是世間絕色,仙女下凡般的人物。她沒見過蕭貴妃,但見過先帝,先帝容貌平平,——她從即墨潯這張臉上就看得出,蕭貴妃一定傾國傾城。<="<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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