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生產乃是大事,信使輕騎快馬奔出了上京城,星夜趕往靈水關,去給陛下報信。
今冬第一場雪來得不早不晚。若在平日,司天監一定要說,此乃皇嗣降生的瑞雪吉兆。
靈水關大營里,即墨潯剛和鍾宴說了兩句話,就聞信使快馬追來。
信使跪地,喜上眉梢:「陛下,裴妃娘娘生產,請陛下速回宮中——」
即墨潯一聽,臉上陰翳沉冷的神情霎時間消融,嘴角止也止不住地揚起,直道:「朕立刻啟程。」
他顧不得其他,棄車改馬,快馬連夜趕回上京城。
一路大雪紛飛,鵝毛大的雪片被刺骨如刀的朔風裹挾著,撲面而來,前路迷離,因是夜裡,取的近道,路更險,更為顛簸。
他恨不得生出一雙翅膀飛回去。
一重一重的山被甩在身後,雪色漸次厚重,天色仍舊晦暗。
從靈水關到上京城,哪怕是最快的馬,也要一晝夜,但他所乘鍾宴的坐騎乃是千里馬,因此,只用一日,須臾趕回京中。
他滿身風塵回到禁宮,已有太監來報說:「恭喜陛下,是小皇子!」
他迫不及待趕到承明殿,三兩步上了台階,宮人們紛紛道賀,他喜不自勝,正要推門,忽然,門中傳來悽厲哭聲:「娘娘!……」
雪花驟急,碎珠般打在臉上,沾滿他眉睫。他推開門,裡頭已是一片哭聲。
床幃之間躺著的女子,容顏蒼白,闔著雙眼,像沉睡在古畫上的、一枝纖瘦的白梨花。
第47章
元光三年十月二十三,是日大雪,天地一白。
玄衣墨氅的青年一步一步踏進來,一片悽厲哭聲里,新出生的嬰兒啼哭格外嘹亮。他卻異常平靜,眼也不眨,向她走過來。
殿裡燒著炭盆,十分暖和,他滿身的風雪,在這樣的溫度里漸次融化,融成一粒粒晶瑩水珠,盈滿了眉睫,長發,氅衣,靴面,再一顆顆滾落。
眉睫上沾的雪粒,恍若淚珠,凝在睫羽間。
他冷沉聲線響起,壓過嘈雜哭聲:「不准哭,都給朕閉嘴。」
哭聲漸止,跪在最前頭的臧夏和泓綠兩人,連忙給他讓出路來。儘管如此,孩子的哭聲卻不會因此停下。
剛出生不到一刻時間的小孩子,尚且不知發生了什麼——他只知用力啼哭。
即墨潯的神情寂靜,緩緩坐在床沿,拉起了她的手。
是溫熱的。
她的鬢髮凌亂,絲絲縷縷沾滿雪白的臉。他抬起手拂去。
他握住她的手,這時候倒笑了一笑,輕聲歡喜地喚她:「稚陵,稚陵,你看看我們的孩子。我們有孩子了。」
儘管她靜靜的,沒有因他的話而睜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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