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元光帝這十來年都是沒開花的鐵樹,斷不會因為一個漂亮小姑娘就開花了,他大約過幾日就忘了稚陵。
稚陵面上仍做是克制收斂、知禮溫和的樣子來,不過心裡歡呼一聲,已想好了接下來一個月的行程,要將上京城逛一個遍。
然而,她的計劃,中道崩殂。
因為二月十五那日,一個難得的晴日裡,在梨花云云中,禁宮裡黃門官捧著一卷聖旨到了她家裡來,點她入宮。
甫一聽到前半句,周懷淑差點暈過去,好險黃門官笑眯眯地續讀道,是入宮做太子伴讀。
歷來做皇子伴讀的都是男孩子,何況太子殿下已經十六歲了,陛下怎麼這個時候想起此事來?
稚陵聽後,呆了呆,問那黃門官:「只我一個人麼?」
黃門官才說,並不止她一個,還有魏大人家的姑娘,以及別的幾位公子,林林總總有十五人之多。
稚陵訝然不已,這麼多人陪太子殿下讀書?試想若是有這樣多人跟她一起讀書,她哪裡還有心思讀書——
像是怕他們多心,這黃門官又解釋了一句:「夫人放心。是陛下聽聞薛姑娘素有才名,又頗通音律,而殿下他擅長鼓琴,無人可鑑,覺得寂寞罷了,才宣召姑娘入宮做伴讀。」
周懷淑只覺得更放不下心了。
好在這聖旨上頭有一句尤為重要,便是做這個伴讀,可得令牌,隨意出入宮門。
薛儼甫一從衙門回家,曉得此事,望著那黃澄澄的聖旨,自是明白金口玉言哪裡能朝令夕改,見自家夫人神色鬱郁,寬慰她說:「太子殿下在弘德館讀書,並不在後宮中,況且殿下已經受了荊州道道台金印,單純讀書的日子,往後不會太多。我在宮裡,也能看顧阿陵一二。」
周懷淑的心只不上不下的吊著,嘆氣說:「咱們還是儘快再相看相看有無合適的人家,重新擇一門親事。」
稚陵自己對此事沒有什麼抗拒,也說不上高興,不過黃門官說做伴讀有諸多好處,譬如能去宮中藏書閣里讀到外頭沒有的孤本,單這一條,稚陵便覺得足夠了。
饒是如此,她半夜三更忽然驚醒時,還是忍不住想,讓她入宮做太子伴讀,當真是黃門官說的那條理由麼?
不過有魏濃一起,她也沒有什麼好擔心的。懷著這樣的思緒,她沉沉睡過去。
如她所想,又並不全然如她所想,初入宮的半個月裡,她和其餘十四個人,的的確確只有一樁事情——在弘德館裡陪太子殿下讀書。
教授太子殿下的諸位老師里,多數都是她和旁人的爹爹,因此各人都可輪流在課上偷偷打瞌睡。
自然,只有太子殿下不能打瞌睡,每日需全神貫注。
稚陵倒疑心太子殿下因為上回錯認了她,十分尷尬,這些時日與她說話時,每每都低著眉垂著眼一副不肯多言的樣子,半個月沒說過十五句話。
不過稚陵發現了,淡漠穩重如太子殿下,原來在課堂上也會微微走神。那日是她爹爹在講授《左傳》,談及了鄭伯克段於鄢,以及武姜和鄭莊公的母子之情,她便瞧見他在走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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