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以為即墨潯專心包紮他的傷口,沒有注意到她的目光,可沒想到,即使沒抬頭,他也察覺到了,兀地開口,嗓音低啞里含著一許玩味:「你剛剛見朕就走,是想叫人過來?」
稚陵抿了抿唇瓣,遲疑著,輕輕點了點頭說是。
春風拂過,水面波光粼粼,閃過烏黑的眼眸中,她亭亭立在楊柳枝下,石榴紅裙翻飛鼓動,複雜精緻的金繡如意紋縷縷盈光,忽明忽滅。她今天妝容偏濃,使得原本就極好看的眉眼又添了幾籌濃麗,雲鬢烏髮,插戴著各式貴重華麗的簪釵,鬢髮間一支金步搖,嵌著鴿血寶石,紅得格外奪目。
但都沒有她眉心那顆痣更顯艷麗。
這個時候,她低著目光,不過,撥弄蘭草的動作還是暴露出來,此時她心中並不如表面上這樣雲淡風輕泰然自若。
蘭草?
他端詳了一陣,緩緩收回了視線,眉卻蹙得更深了。一支也就罷了,竟有滿滿一捧——他的臉色微變,壓抑著,似笑非笑地續道:「是擔心朕傷重而亡,死在這裡,要連累你背負一個弒君的罪名?」
稚陵一聽,連忙抬頭,否認說:「不是,我只是……」待見到即墨潯那張臉上似笑非笑的神情時,方知他是逗她,那剩下的辯駁在嗓子裡卡了一卡,還是小聲說出來:「只是擔心陛下的……傷勢。」
……其實,也的確有幾分擔心他死在這裡,她有嫌疑。
不過,肉眼可見的,她話音落後,他唇角勾的弧度又高了一些,手上的動作微微一頓,低啞嗓音含起了些許笑意:「是嗎?」
他頓了頓,垂著眼,長眉蹙得緊,續道,「不過,這件事,朕不希望有第三個人知道。」
他側過臉,咬著白紗布,又纏緊一道,正要起身,誰知忽然悶哼一聲,身形猛地一晃。
稚陵聽見動靜,嚇了一跳,慌忙看去,見即墨潯臉色蒼白,甚至不得不緩住動作,結實手臂撐住太湖石,大抵是牽動傷口,那片包紮的白紗布上已滲透一層殷紅。
他的手臂上青筋畢現,仿佛極其用力隱忍著。恐怕疼得很厲害。
稚陵下意識打算轉身去叫人過來,被即墨潯劇烈喘息中,還勉強開口叫住她:「……薛姑娘,別走。」
稚陵才想起來他剛剛的叮囑,一時又定在原地,不過已沒有方才的窘迫,更多是焦灼了。她實在擔心……擔心他真的有個三長兩短,讓她惹上嫌疑。只是此時,避也避不得,為難不已。
他深深吸了一口氣,對她說:「衣服。」
稚陵明白過來他的意思,順著即墨潯的目光,看到這太湖石上整齊疊好的一套乾淨的男子衣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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