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如毒蛇般幽涼的聲音繼而傳來:「鍾宴,你自己又問心無愧麼?……你敢說你和朕所想的,不是同一件事麼?」
他頓了頓,幽幽道:「朕坦坦蕩蕩,問心無愧。今日來微夜山法相寺,不為別的,只是因為擔心薛姑娘的病情。」
稚陵全然愣怔住,但隨著天色逐漸發白,看清他們兩人對峙的架勢形容,尤其是橫在了鍾宴咽喉前的利劍,不由大驚失色,連忙踩著鞋下了竹床。
她小心靠近鍾宴身後,抬起手,捏住那柄劍,緩緩挪開後,又連忙仔細看看有無劃傷他的頸子。
即墨潯見她竟這般擔心鍾宴,霎時間,攥著劍柄的手指捏得發白,卻還強忍著火氣,溫聲說:「怕什麼,他又不是豆腐做的,沒碰到。」
他一把將劍收入劍鞘,鏘的一聲響,驚得稚陵回過神,抬頭只看到那頎長背影寥落踏出了屋門。門外黎明初至,太陽在山外即將躍出,天邊已有似火的朝霞。
他忽然在門外頓住腳步,轉過臉來,對著稚陵,聲音柔和許多:「陸承望回不來是事實,薛姑娘何必要為他白白苦等?他無能,配不上你。」
天亮了。
鍾宴聽到有腳步聲由遠及近,大抵是薛家的僕從過來查看稚陵的情況,連忙叮囑她不要講出此夜之事,並立即快步離開。
稚陵坐在竹床床沿,怔怔的,心緒如麻,剪不斷理還亂,只覺得剛剛好像做了一場夢。
難道真的是夢嗎?她使勁捏了捏眉心,捏得肌膚發紅,恰被進屋的周懷淑給看到,連忙阻攔她道:「阿陵,好端端的,怎麼又掐起自己來了?」
她這廂攬著稚陵一併坐在床沿,又仔細問了她昨夜感覺怎樣,有無旁的不適,稚陵想起鍾宴的話,只搖了搖頭:「沒、沒什麼,娘,我很好……」
白藥進來說,魏都尉已經帶人下山了,剛剛託了她向夫人告辭,說尚有公務,不宜久留。
周懷淑笑說:「魏都尉為我們家阿陵勞心勞力的,改日讓你爹請一頓飯,謝一謝他們家。」
稚陵怔怔點頭,卻不由回憶起即墨潯先前的那番話,心頭一怔,魏叔叔他們也一定是跟隨他前來的……
她隱在袖中的指尖輕輕一蜷,遲緩地想到:他不會是……也想娶她吧?
這個念頭一出,稚陵神情微微一變,本能地抗拒,皺了皺眉,說:「娘……我們快些回家吧。」
她甚至已想收拾東西回她的連瀛洲了,最好是離上京城遠遠的,離元光帝也遠遠的!他那樣的男人,太危險了。
周懷淑不知她的想法,更不知就在剛剛,這禪房裡發生過什麼,因此聽稚陵說要回家,連聲應著,說:「是該回去了,你爹爹恐怕在家裡急得冒煙。」
稚陵起身換衣裳,夏日炎熱,陽春拾起床頭小竹几上擱著的一隻舊蒲扇,給她扇風,又不敢太用力,怕將姑娘給吹倒了。
周懷淑見了,稀奇說:「哪裡來的蒲扇?昨日熱得不行,也沒找見一柄扇子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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