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墨潯望了眼杯盞中的液體,含笑道:「這是青梅酒。薛姑娘喝不慣?」
聞聲,稚陵茫然地轉回來,恰見他目光透過綠瑩瑩的玻璃看過來。
玻璃上五彩的星點隨著他手的微微搖晃,也一併晃動起來,灑落在光可鑑人的檀案上,恍若穿過長夜的銀漢間,迢迢有星動搖。
稚陵疑心是自己看花了眼,使勁搖了搖頭,可眼前景象變幻一陣,仍舊和之前沒什麼兩樣。她拿手貼了貼臉頰,滾燙的,難道只喝一小口,勁兒也這麼大麼……?
她微微撐著額角,說:「不,很好喝……」她不信邪地又端起了綠玻璃盞,遞到唇畔,再喝了一口。青梅酒清冽甘甜,入喉清爽,愈回味愈覺得醇香,她一口氣喝完這一盞後,意識已開始朦朦朧朧,但還強撐著說:「好、好酒,……我還要。」
稚陵自然沒有認為自己是醉了,只感覺現下腦子裡分不出多餘的空地來思考別的事情,一心在思考,酒——她從前不沾的東西,那樣多人喜歡,果然有它的道理。
而且這酒,比剛剛那葡萄酒還好喝些呢。
她伸手要去夠即墨潯手邊那尊玻璃酒壺,卻夠了個空,聽見即墨潯語氣很是認真嚴肅道:「不能再喝了。」說著,他將那酒壺又挪遠了些。
稚陵一聽,頓時委屈得不行,她從來想要什麼東西,便沒有得不到的,現在她喜歡喝這個酒,淺嘗輒止,如何能夠滿足?
她未多想,乾脆跌跌撞撞站起身還要去夠,哪知身子狠狠一晃,只聽噼啪咣當一連數聲,玻璃盞玻璃器無一倖免,全然摔成碎片。她自己撐住檀案一角,腦海里已經一團漿糊。
將守在樓梯轉角的吳有祿給嚇了一大跳,這個動靜毋庸置疑是摔碎了什麼!
那是陛下他最鍾愛的玻璃器,是十六年前,與先皇后她一起釀梅子酒時所用的愛物,這會兒就這麼碎了?先前特意讓泓綠仔細拿出來,那時他以為,陛下是在生辰這日備感寂寥,所以用舊物以慰藉自己,不曾想是擺來招待薛姑娘的。
他愕然著,現在一想到這寶貝了十幾年的器具已成一灘碎片,他甚至不敢上去觸霉頭,陛下若為此震怒的話,旁人又得遭殃。
只是聽到陛下叫他上去,不得不硬著頭皮,垂眼斂目地上了樓去。
吳有祿分毫不敢胡亂偷看,隻眼角餘光瞥見陛下攙扶著薛姑娘,從他這視角看,反倒像是從背後擁抱在了一起。
他心裡不由浮現出個大膽的想法:難道陛下是想強迫人家薛姑娘,掙扎之際,才弄得一片狼藉?
他暗自揣摩著,可聽陛下吩咐他快去備醒酒湯來,又頓時覺得剛剛想法錯了。
稚陵恍惚中被人穩穩一扶,重新坐回羅漢榻上,昏天黑地里,聽到有腳步聲,還有零星對話,似乎是說什麼醒酒湯。
她也被剛剛那陣噼里啪啦的脆響驚了一驚,但不似吳有祿和旁的過來收拾的婢女一般惴惴惶恐,她覺得只一套漂亮的玻璃器,應不至於……有什麼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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