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了?」稚陵扶著欄杆,掩下兩聲咳嗽,臉色又白了幾分,她睜著烏濃的眼睛,微微歉意地笑了笑,「小二哥你放心,剛剛差點砸到那位娘子的事,我自會負責的。」
她說話聲音溫柔輕輕,像片風裡絮一樣不著重量,等說完,卻不可抑制地又咳嗽了兩聲。那堂倌壓低聲音,眉頭卻擰成個川字:「那位繆娘子可不好惹哩,她有人撐腰。」
稚陵又想起來前幾天聽來的零零散散的傳言,說那婦人是哪位大人物的外室——但確實是她這次差點誤傷了對方,對方占理,她便說:「既是我的錯,不管她有沒有人撐腰,總得賠她才對。」
說話之間,一道高聲壓過了堂里其他嘈雜聲:「小娘子,我正找你呢。你說說,這幸虧是我躲得快,否則豈不給你的杆子打了個稀巴爛?」只見客棧門口,那位繆娘子叉著腰裊裊婷婷進來,碧綠小襖,系一條淡粉色緞子下裙,眉目清秀,年紀三十來歲,只是眼神分外潑辣凌厲似的。
她已三步並兩步地走到稚陵跟前,便那麼上下打量她,稚陵被她端詳得不很自在,挪開目光,說:「這位娘子想怎麼辦?賠多少錢?」
「嘖嘖,長得還不錯麼。」這繆娘子似笑非笑一開口,稚陵心道,這一點,她每日照鏡子,還是知道一些的——旋即她道:「你這支釵子不錯,給我戴戴。」
說著,趁稚陵沒有防備,便從她髮髻間抽走一支白玉銀釵,稚陵看清以後,臉色微微一變,便要伸手拿回來,她卻已自顧自戴上了髮髻,並托著臉扭身給了堂倌看,笑著說:「怎麼樣,襯不襯我?」
稚陵抿了抿唇,沒什麼波瀾地道:「這支釵不行,素了些,也並不襯娘子,不如用這支罷?」她另取下髮髻上一支金釵子,遞給對方,怎知繆娘子回頭笑道:「小姑娘,難道我眼拙,看不出哪個更好麼?」
說著抓了她手心裡的金釵子,還好心地替稚陵簪了回去,笑得並不算很善意:「今日的事就這麼算了吧。」
稚陵追了兩步,說道:「慢著。那支銀釵不能賠給娘子,若要旁的,都可商量。」
繆娘子眉眼彎彎,呵呵笑了兩聲,旁邊的堂倌兒小步挪到稚陵的跟前來說:「姑娘,給她就給了罷!繆娘子來頭大著哩!」
聽著堂倌的話,繆娘子說:「算你識相。」
稚陵瞥了他一眼,卻冷下聲音道:「我險些砸傷你,是我不占理,可你強奪我的東西,也不占理。」她取了一錠銀子,兩三步走近,道:「這支釵是我母親留給我的遺物,還望娘子你還給我。我說過,別的你若喜歡,我都……」
話未說完,這婦人眼色一橫,說:「哼,給臉不要臉。我這個人呢,最喜歡的,就是奪人所愛了。」
堂倌在一旁急得直冒汗,望著稚陵,低聲懇求說:「姑娘,求求姑娘了,可惹不得呀!」
稚陵沉下臉,收回了銀子,說:「既然這位娘子不肯私了,那我們去見官,看看太守大人怎麼說。」
那位繆娘子哈哈大笑,笑得直不起腰來,說:「見官?哈,你跟我說要見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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