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頓了片刻,徐徐地放下了蓮花盞,也一併坐她的身側,從袖中取了碧綠絹帕出來,一點一點替她揩去了眼底淚痕。他大約能猜到,她許在傷懷已逝的家人。「重遊昨日地,不見昨日人」,這樣的痛楚,他何嘗不知。
只是愈是擦拭,眼下的淚愈是多,擦也擦不盡,斷線珠子一樣淌下來。他耐心地一一擦拭著,再攬著她的肩膀,將她緊緊攬在懷中,冬天太冷,他想要給她一處足夠溫暖的懷抱。
她逐漸在他的懷抱中嗚咽出聲,像受傷的小獸,嗚咽著喃喃自語:「沒有人了,這裡已經沒有人了。……只有我還記得。為什麼我要記得……」
哭累了,漸漸地睡過去,巴掌大的瘦削小臉上還滿是淚痕。即墨潯漆黑的長眼睛輕輕垂看她,替她一點一點擦乾淨了淚水,怔怔地,輕聲說:「稚陵。你我都是一樣的人。」
「你還有『他』。……我還有誰。」
他兀自說罷,輕嘲般地彎了彎眼睛,淡笑了一聲,手指輕輕地摩挲著她眉心的紅痣,嘆息著。
外頭的雪愈下愈急,鵝毛大的雪片落下來,起初有些融化勢頭的積雪,便又覆上了嶄新的冷白。
宜陵的雪和上京城的雪不同,又冷又滑,飄下來,路很難行。他從軒窗向外看,看到茫茫雪幕里,一身寶藍袍子的男人依然撐傘立在院門前。雪落了他滿滿傘面,他也一動不動,仿佛一尊雪中的雕像。旁人早已都離開了,只他還在等。
有時,他也在想,他若是鍾宴,會怎麼樣呢?身子孱弱,在宜陵這小地方養病十幾年,一朝因為心上人的無意之舉,便毅然決然踏出宜陵要去建功立業。
若換成他,他也許一開始就不會來宜陵罷。可見緣分這東西,有時候,……的確很淺,很薄。就像今生,任憑他使出了種種手段,到底也不能令她回心轉意,當年桐山觀主說只一面之緣,可見……誠不我欺。
簌簌的雪落到半夜裡。
昏沉的夢中,依稀響起了急促的風雪聲,聲音愈來愈大愈來愈急,旋即伴隨著東西傾倒屋舍坍塌的巨響,熊熊火光照亮天隅,稚陵眉頭愈蹙愈深,額角汗如雨下,喃喃:「不,不要……」
似乎有誰在輕聲喚她:「稚陵!?稚陵——醒醒,醒醒。」
她好似被人給裹在了一片灼熱中,猛地從噩夢裡驚醒過來,赫然已是深夜,她已經許久沒做這個噩夢了,怔怔醒了以後,才驚覺窗外風雪聲猶未歇,呼啦啦地響,她蜷縮了一下,身子被人環在懷抱里,堅實胸膛可以倚靠,澎湃的回憶開了閘一樣洶湧激出。<="<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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