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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舊的祠堂外偶爾響起幾聲細微的響動和鳥鳴,舒白躺在供桌上一動不動,直到第一束天光穿透黑夜,打在窗子上,落下點細微的光亮,她才睜開雙目。

再過半個時辰就是朝會,她等候多時的時機到了。

舒白心緒平緩,她從半人高的供桌上一躍而下,即便假寐一晚上也不能減緩因幽閉帶來的頭痛。

她強忍平靜,望著霍家先輩的牌位,唇角倏然扯起冷笑。

壓抑多年,連霍耀風都忘記了,看似溫婉冷情的人,其實睚眥必報,絕不輕易吃虧。

——舒白砸了霍家先祖的牌位,毀了昏暗森羅的祠堂。

第20章

早膳時間,霍家四人坐在一張桌子上,卻各懷鬼胎。

霍耀風一直惦記舒白的安危,一夜未眠,面對精緻的菜餚味同嚼蠟,碗裡濃稠的湯粥也沒見動。

坐在他身側的霍鐸同樣心不在焉,有一下沒一下撥弄著勺子,一張臉沉沉的,像是在等待審判。

霍如山得知了翠雪的事,表情也很沉重。

他和霍母之間多是利益捆綁,兩人本質上沒有真情實感,在霍如山心中,士人的名節和家族的聲望無可動搖,處死奴僕在大家族中並不罕見,但壞在水桃身份特殊,當時又懷身孕,此事傳出去,定然會給霍家抹黑,若是皇帝怪罪,霍耀風的前途如何也只在皇帝一念之間。

他自知春闈一事會惹虞策之不滿,若是霍耀風也失帝心,那他這條血脈便算是全完了。

好在霍母也出自鐘鳴鼎食之家,霍如山連夜修書給霍母家族,希望他們能在朝堂上幫著陳情。

飯桌上的氛圍愈加沉悶,霍耀風偷覷著霍如山,見他差不多用完早膳,不由握緊筷子,鼓起勇氣道:「父親,有件事我想同您商量。」

霍耀風和阮月秋的婚期將近,按照大梁律法三日一朝會,朝臣子女如遇婚期,上奏後可休沐一次。

雖然不用上朝戰戰兢兢面對皇帝,但霍如山也不會閒著,他打算休息一炷香就去拜訪幾個老傢伙。

霍如山眉宇間褶皺極深,雙目沉沉,含一口清茶,淡淡道:「什麼事,如今最重要的只有你的婚事。」

霍耀風咬了咬牙,道:「父親,舒白是我執意帶回來的,帶她回來的確是我考慮不周,錯在我不在她,祠堂陰寒,她體內寒症不退,請父親允她出來。」

此言一出,原本就冷寂的早膳氛圍更加凝滯。

霍鐸的視線從霍如山和霍母的臉上依次掃過,他垂目看著碗裡的湯羹,率先打破了寂靜,「兄長說得也不無道理,父親放嫂嫂出來吧,有什麼事處罰兄長就好了。」

霍耀風皺了下眉,不打算和棄子一般見識。

是的,棄子。

他知道霍如山早有決定,為給他自己脫罪,就一定要有人去頂罪,思來想去,霍鐸身為庶子,沒有功名傍身,軟肋又捏在霍如山手上,自然成了最合適的人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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