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兒的目光落到虞韶裹著紗布的手上,停頓了一瞬,這才道:「你可算是不走運了,今日柔福宮外面的宮道也正好輪到咱們打掃,活兒比平時還多。雖然你手上的傷還在,但我可不允許你在這兒做個插手不幹活的副小姐。諾,拿著掃把出去吧,你掃外面的宮道,後院的活兒今兒還是我干。」
虞韶便知道,這是青兒對於自己格外開恩了,從前只知道青兒心氣高又脾氣暴,如今看來竟是宮中難得心善的好姑娘。宮道的清掃雖然工作量大,但也重複簡單,甚至在雪還沒覆蓋道路的時候還能找上機會歇一歇。後院的活細緻且繁雜,要是韶兒這個新手出了紕漏,又在鄭錦書面前多添了一道罪狀。
虞韶心中感激:「青兒姐姐,我既已經不是在屋裡伺候主子的人,你便放心地吩咐我,姐姐對我的照顧我都記在心裡。」
青兒嘲諷的時候罵得痛快,真被人這樣真誠地謝過卻有些不自在起來,「行了行了,知道你伶牙俐齒會哄主子開心,可別把這套甜言蜜語用在我的身上。快去幹活兒吧,等會兒主子出門給貴妃娘娘請安,看見外頭的積雪心生不滿,我可不會為你求情。」
幸而在昨夜天公作美,只下了半個時辰的雪就停了,宮道上積攢了薄薄的一層雪,對於虞韶來說是不幸中的萬幸。
從清晨直到正午,虞韶的腿在寒風中如同被灌注了泥漿,步伐愈發沉重,舉著大掃帚的手臂也酸軟發疼。雖然盡力手指使勁,避開掌心的傷口,但是火辣辣的刺痛感,依然不妙地昭示著,傷口被再度撕裂的現狀。
草草吃了一碗水裡尋米的稀粥,再去原先大宮女的屋子裡收拾了包袱換到青兒所在的雜院小間,虞韶嘆息著換下被雪水浸潤的濕漉漉的鞋襪,將其擱在屋內的火盆上,才有心思處理自己手上的傷口。
紗布被掃帚上的灰塵染成了髒兮兮的顏色,其下的創口本已結痂的地方又汩汩流出鮮血,果然是撕裂得不輕。
一旁的青兒看了都覺得牙疼,油然對虞韶升起了幾分敬佩。從貼身宮女到灑掃小婢,虞韶在身份的切換中流暢地沒有一絲隔閡,連面容上也看不出半點異樣,能吃苦,能沉住氣,適應能力還強,這樣的氣度卻是比好些積年的老宮女還要強得多了。
看見虞韶拿著青綠色不知成分的藥膏就要往傷口上抹,青兒趕緊按住她,「你這用的是什麼藥?對傷口有好處嗎?」
「是我從國公府帶來的偏方。從前我沒機會用上,如今主子更不可能開恩賞我藥,只得死馬當作活馬醫了。」
「我這裡倒有罐金瘡膏,是從前蘇美人賞的。宮裡的東西大約比外頭的藥更有用些。」說著,青兒就下床從柜子中拿出了一隻巴掌大的藥盒,開蓋後淡青色的藥膏散發出草木的清香,看著的確比虞韶的野方子要靠譜得多。
虞韶又再三道謝,卻沒客氣地推讓,她也害怕在手心留下傷疤。女子的傷口在短時間內是惹人憐愛的力氣,但是日久天長之下,在坐擁天下美人的帝王眼中恐怕就只是心生厭惡的瑕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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