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到到場,讓我想到我這一天一直都沒看到嚴栩安。我儘可能讓自己東張西望的動作不那麼明顯,偽裝成只是站得太累了脖子痛——然後我便看見了另一個人。
范世朝也來了,他家和嚴家是世交,他是代替父輩來憑弔的。他今天穿一身黑,一臉沉痛的樣子,平時花里胡哨的首飾此時一件也沒戴。我看他看得太久,他也準確地看到並且認出了我。
「小寧。」他喊我。
「世朝哥。」我只能答應,走到他面前去。他比我大四歲,於情於理都要叫他一聲哥。
「嚴栩安呢?」他問。
「不知道。」我無辜地搖頭。他問我,讓我去問誰。我眼睛看著他,心裡是在想他們兩個人是分了還是沒分,還是分了幾次,又複合了?
「你回國了?」他問我。我只能說是,他對我倒是了解得很清楚,太不公平。
沒想到我真的一直沒見到嚴栩安,不止是這一天沒見到,就連後面宴請這些來賓吃飯他都沒有到場。反倒是我荒誕地替他代行起兒子的義務:從這裡走,您坐在這邊可以嗎?我是——我心一橫,我是他的小兒子。我笑得臉都痛,想不明白我為什麼要做這個。很快我為自己尋得一個藉口,我這是看在老太太的面子上,畢竟我手短地拿人家一條金手繩,不能只吃飯不幹活。
乾脆就在他們開口問我是誰之前,我主動去和一個個親朋好友握手,對他們說是的,我是嚴教授的兒子。這是他和我媽媽正式離婚之前他見我的那一面,對說我永遠是他的兒子這句話一語成讖了。
我想了很久,這件事我還是沒告訴我媽媽,死者為大,她現在應該不再恨他,不恨不代表她願意被這個消息打擾到約會。
我找不到嚴栩安,范世朝也一樣找不到。他不接我們的電話,消息更是不回,一整個人間蒸發。我們面面相覷,我猜我們都感到相同的挫敗,因為誰也沒有比對方多了解嚴栩安一分。
「……他不會去跳樓了吧?」范世朝擔心地問。我在心裡罵他烏鴉嘴,表面上要保持從容:「那要是我的話我就去撞棺材。」
我們這些家屬剛剛繞著棺材走了一圈,給死者做最後的道別。裡面的一張臉真陌生,很像電影裡的死人,他對我來說確實也只是個電影裡的死人了。
范世朝打了我後背一下:「小孩子少看點古裝言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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