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事我原是不知道的,還要多謝了盈貴人告知於我——是了,就是那個被我醉後颳了個滿臉花的倒霉蛋。
她上門前來賠罪,說自己不該口無遮攔冒犯了先皇后,還讓我動了怒,聽聞此言,我本欲讓扶桑將她打發出去,如此心不甚誠之言聽了也煩心。
可扶桑卻搖了搖頭,勸阻我說盈貴人來之前已在坤寧宮外跪過了半個時辰,長街上不少人都瞧見了,人多嘴雜,此時若再不見她,倘若事情傳到了御書房裡,唯恐父皇遷怒。
我略一沉吟,心想著扶桑所言不假,遂命人將她請了進來。
因母后去世一事我本就鬱鬱寡歡,又聽聞父皇有意將我許配與太師府,心內更是堵著一口氣,這半年來都沒給過他什麼好臉色,他雖未曾苛責於我,可上次自我宮裡走後,竟叫人將我藏於地窖中的美酒佳釀一齊都給擄了去,甚至還美其名曰說「替我保管」,想來他也是忍得辛苦,不然又怎麼會搶了我的酒還罰了我幽閉。
罷了罷了,他終究是帝王,總不好鬧得面子裡子都難看。
我索性不去想這些煩心事,人已然在門口了,不去請也沒有別的法子能堵住悠悠眾口,保不齊最後還落了個「目無尊長」的罪名。
賠罪便賠罪,求和便求和,只是這盈貴人未免也太過聒噪了。
我本以為扶桑就是這世上最似喜鵲之人,卻沒想到今天又來了個喜鵲祖宗,嘰嘰喳喳,吵得我頭痛。
正欲尋個藉口將她支走,盈貴人卻口鋒一轉,兀自說道:「那晏平殿下也是好大的脾氣,上次我去御書房,還沒到門口就聽到了裡頭好大的聲響,聽著像是她同陛下吵起來了,唉……吵就吵吧,可怎麼吵著吵著,就能把你的婚事給吵飛了呢……」
我心頭一震,連忙按耐下心頭的焦躁,佯裝淡然道:「貴人娘娘莫不是聽錯了?父皇與姑母爭吵,如何會牽扯到我的婚事?」
盈貴人果真被我蒙住,眼中一片茫然與訝異:「殿下還不知道呢?你的婚事已作罷了,那日我原聽著是在說先皇后,可晏平殿下不知怎的就又扯到了你,說那王沅並非是你心中所愛,屬實不甚般配……」
她的聲音還在耳邊不停,可我卻沒外繼續往下聽,我的心緒早已隨著漱漱風聲飄遠,撩撥著窗外方塘里的荷葉,輕觸過後唯余譁然一片。
晏平與父皇爭吵一事我早已料到,畢竟母后去了,晏平總要將這股火氣撒出來,只是沒想到,這裡頭竟還有我……
我與太師府的親事只在她回京那日偶然提起一嘴,並未想過她會上心。
那日我哭得幾欲斷腸,拽著她的手無論如何都不肯鬆開,東拉西扯地說了許多胡話,直到後半夜才哭累了昏睡過去。
夢中,她的氣息陌生而又熟悉地縈繞在我身邊,風沙的乾澀與金戈鐵馬的冰涼氣息中橫衝出的那股淡然海笙香氣,那是我闊別已久的恬靜。
我突然感覺自己心中一松,緊繃了整整一年的心就在此刻,終於安穩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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